蓝汐对刑羡川这一本正经的两个字深信不疑,她总觉得无论是什么话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有信服度。
限制她出门也好,明里暗里的安排也好实际她都清楚明了。
朝夕相处过一段日子,蓝汐其实早已将刑羡川视作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此种潜移默化的转变或许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过的。
蓝汐微微摇头,自然的将离她远些的清溜茭白夹到刑羡川的碗碟中,内心突然觉得有些混日子的愁苦。
跟古人坐在一处写画她可是连做梦都没遇上过的,现在倒是真有些实感了。
一万两银子,那能买多少东西了,普通人家怕是穷极一生都不知一万两银子究竟是几何。
蓝汐本来自持是另外一个地方的人,凭借着一点旁人从未见过的小伎俩想着能走个捷径的,现在到了临近集会的日子,她倒是又有些怕了…
不对,说起银子,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儿没来的急说。
“刑羡川,昨日洛夫人来过了,我看她对那莲花香插感兴趣,便送与她了,银钱等用过膳之后补给你。”
蓝汐神色如常,甚至连香插价值几许都未曾一问,依她看来这小物件也不过就是几十两银子便可打发了的,最多,也就是个过百两,她如今也是拿得出来的。
姜汁乳酪,虽说有姜汁二字,可她竟丝毫尝不出一丝辛辣,乳酪绵软香甜甚至有桂花的香气。
她将刑羡川夹过来的姜汁乳酪全部消灭干净,又抬手夹了不少在碟中。
刑羡川似笑非笑,撇了一眼她自如的神色,深邃的眼眸中不觉一丝光亮一闪而逝。
原来是,上套了。
他语气慢条斯理,丝毫让人听不出其中隐藏着的的万缕愉悦:“小以这一万两银子,可是要买宅地?”
蓝汐听他此言此不禁疑问道:“宅地,为何突然问此,难道你就如此笃定我一定能够胜?”
那可是宅地哎,她可是想都不敢想,怎的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得跟买颗大白菜一样轻松…
她话虽如此,可刑羡川这话听在在她耳中却犹如正在口中轻抿即化的乳酪一般,莫名有些甜丝丝的。
“嗯,笃你能胜是其一,香插价逾五千两银子是其二。”
刑羡川语气不急不缓,剑眉微微上挑,平日里无论谁见都是一张万年霜雪的脸庞此时也浸润上了一层光影。
不见阴寒,不见煞气,剩余的,也只是对那一人的无尽柔和了。
蓝汐这嘴角才刚刚翘起,好心情全然被这五千两银子冲的荡然无存,也不知道是哪里岔了气,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一阵凄惨的呛咳声,蓝汐小脸儿涨的通红,还没等缓过来呢,便见手边出现了一盏好心的清茶。
咕嘟咕嘟——
一盏茶尽数下了肚,她才觉得喉咙舒服些了,迫不及待问道:“五千两银子,你莫不是在逗我。”
“就那香插,能值五千两银子?”
这句话虽是疑问,但没人比她更清楚,刑羡川多半是没有骗她的可能。
完了完了,这一万两银子还没着落呢,她就先背上巨债了,万一要是没胜,那她岂不是要变成打工人了,五千两,这债可了不得,要还那不得还上半辈子啊。
蓝汐想着,恨不能两眼一发黑,就这么昏过去算了。
刑羡川面色无波,眸中浓色未减半分,轻啜了一口清茶淡道:“制物之人已逝,此香插之上的荷莲乃是稀世血玉所造,可保一香燃七辰,整西凉,也就只有三件。”
“不是,等等,等我狡辩。”
“风飓,是你手下吗,他明明说过屋内的物件都是普通的啊。”
蓝汐语气无奈至极,欠债就发生在一瞬间,她无论如何都淡定不起来了,一向机灵的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风飓。”
刑羡川沉声,两指饶有节奏的在桌上轻敲,玩味的神色遍藏不住。
他话音刚落,风飓就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门口,单膝恭敬跪地,一开口就交代完了全部:“回将军,是属下失言,属下即可便去领罚。”
蓝汐:“……”
她连话都还未插上半句,这两个木头便一唱一和的匆匆将戏唱完了。
是不是她不发火,就把她当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