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红第一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研究心理学。在此之前,她总是对文心说:你们学心理学的主要工作就是钻牛角尖,每个人说一句话你们都浮想联翩,多说一句话你们已经把人家的性格剖析得惨不忍睹,说三句话就可以写一篇论文,如此而已。
但眼下,她比任何一个心理学学生更加深入地钻进了牛角尖。
每当钻研到头痛抓狂的时候,千红就会大叫一声:“褚滔,我会代表大河消灭你!”
叫出这一声后,她顿时感到浑身上下的毛孔舒爽不少,每一根肌肉纤维中劲力十足,然后再次以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埋头奋战。
就在此时,她接到了大河的电话。
“千红。”他吞咽着口水,口气结结巴巴的,千红甚至能想到他紧张到手心出汗的样子,“我想好了,我,我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你。”
“什么真相?”
“就是,就是我那些不合常理的行为,那是有原因的。我现在,现在想好了,要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千红顿时醒悟:多重人格病人的不同人格保有的往往不仅是人格,还有记忆。所以《二十四个比利》中的比利生活总是一团糟,一个人格努力想赚钱存钱让生活过得好一点儿,但是每次等到赚了钱后,他再往下的记忆便是自己浑身上下已经一文不名,而且陷入了因偷窃或抢劫而名誉受损的麻烦中。毫无疑问,他赚的钱已经被另外一个或者几个人格给花掉了,而他对此毫无记忆。对于每一个人格而言,人生的情节总是混乱的、不连续的、充满了意外的,还有令人沮丧的。
沮丧地叹了口气,千红回答:“好吧,见面详谈。”
大河将千红约在茶房“寻芳坊”,这是文心和千红聚会时比较喜欢的地方。紫檀木的博古架和诸多陈列的器物阻隔着视线,令每一组座位显得秘密、隐蔽而且低调。
第一次,千红沉下心来静静地观察大河。即便是隔着博古架,大河的身影也透出浓浓的萧索和忐忑感。他蹙着眉,目光投向窗外,但焦点却并未落在行走的人流中,而茶房中任何不同寻常的微小的动静都会使他受惊,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让他害怕面对的人。即便是处于这样的情况,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的艺术气质依然非常地耀眼,如同蒙尘的金子依然会发光一样。
无疑,他很紧张,为结果的未知坐立不安。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即将接受考试的考生,没有自信、沉默、焦虑,但这样的他才是那个容易亲近的、温柔的、低调的、不因褚家长子身份而自大轻人的大河。
确认了这一点后,千红终于从博古架后面走出。
大河听到声响,连忙回头去看。待看到千红后,他慌慌张张地起身相迎,结果撞得桌子上各式的功夫茶具“砰砰”大响,引来注目无数。
千红瞪他一眼:“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
大河呐呐地低下头,声音委屈得不行,形状怪可怜的:“我不是故意的。”
千红顿时心就软了,撇了撇嘴让他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喝口水慢慢说!今天晚上就是不睡觉我也会听你把话说完。”
大河把茶水一口饮尽,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脸上却慢慢憋红,然后又慢慢转白,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件事有点儿复杂……”
“有多复杂?”千红玩味地盯着大河,慢悠悠地问道。
大河深深吸气:“也许这件事说出来你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觉得不可置信,或者以为我在吹牛,其实不是的。其实是,其实是……”
千红实在不耐烦,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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