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牧大夫了。”
“请——”牧奚毫不客气地抬手指向大门,其意为驱客。
容无夏为林匆匆盖好棉被后,便径直离开了。
须臾,店小二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将热水同阳春面一同上了上来。牧奚将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为林匆匆擦了把脸,随后吹灭了烛火,合上门,径自在门外席地坐了下来。
屋子里,清冷的月光倾洒在桌上,那碗阳春面还冒着隐隐冒着热气。仅身着中衣的林匆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双眼,仿佛是一尾沉海的死鱼。
玄字三号房里。
瞧见推门而入的容无夏,萧流惊愕地张开了嘴:“公子?”
“别看了,睡吧。”容无夏铺好床,自顾自地脱去了外衣。
一旁的萧流还不曾缓过神来:“今夜……公子是睡这里吗?”
“睡吧。”说着,容无夏已然躺进了被窝里。
回过神来的萧流,赶紧在床边给自己铺上了地铺。
夜深人静,萧流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打小就随着公子一同长大,他清楚公子是一个好人,可是……那林姑娘是活蹦乱跳地跟着公子一起去的大将军府,怎么回来时不但一身血迹,整个人更是痴呆了一般。再联想公子在出发前说可能会出现伤者,让他带着牧奚一起候在马车里,那时候他还以为可能受伤的是公子,岂料会是林姑娘?
萧流向来肚子里藏不住话,思索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公子,林姑娘她怎么了?”
“牧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受了惊吓……萧流想起林匆匆那张同温洛璎几乎一样的脸,忽有寒意蹿上了他的后背。
“这般凶险之事,公子为何不派萧流前去?”论智谋,一万个萧流也比不上一个容无夏,但是单纯论武功的话,他可要比公子强得多,面前同温贺打个平手应是不成问题。
容无夏抬眼望着窗外的夜色:“萧流啊,你当杀人是扮家家的儿戏吗?”
“当然不是!”萧流激动地坐了起来,“但是论武功的话,我比公子更有把握!再者,公子本也不该就这么孤身犯险的!”
“你有几成把握?”容无夏淡然地问。
“我……”萧流一时语塞。
“睡吧,萧流,此事既已成定局,就无再做假设的必要。”
容无夏垂下了纤长的睫毛,片刻,又重新掀开了眼帘。他的眼底是毫无睡意的清醒,这一连三句的“睡吧”,究竟是在劝别人,还是劝自己?
翌日,在房门前坐了一夜的牧奚,赶在容无夏他们醒来前,返回了屋子。
晨光微熙,桌上的阳春面仍完好无缺地放在桌上。他看向林匆匆,她依旧只身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此刻她的脸颊一改昨日的苍白,反是像染了风寒般泛着潮红。
牧奚重新给她把了脉,随后叫来店小二,让其送壶热水上来。
这里的动静,隔壁房的容无夏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敲了敲,得到牧奚的应允后,才推门而入。
“牧大夫,匆匆怎么样了?”
“她染了风寒。”牧奚将热水倒在碗中晾了晾,一面在药箱里翻找着什么,一面吩咐道,“你去将她扶起来,我要喂药。”
“好。”容无夏在床头坐下,费力地扶起她。林匆匆毫无知觉,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牧奚自一个黑色的小瓶中倒出两颗药丸,毫不怜香惜玉地塞进了林匆匆的嘴里,紧接着便要起一勺温热的水喂她喝。林匆匆没有吞咽的意识,水悉数都淌过她的嘴角,滴在了胸前的棉被上。牧奚又试了几次,无果后,便放弃了。
容无夏面带疑问地看向他。
“你扶她躺下吧。那药即使吞不下去,也会慢慢在嘴里融化,只是苦一些罢了。”牧奚转过身,将药箱整理好。
容无夏依言扶她躺下。
若有铜镜的话,林匆匆定然会发现此刻的自己其实很美。与往日的活泼可人不同,此刻她泛红的脸颊,宁静的睡姿,都为她平添了一股女人的妩媚。
容无夏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了被角,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牧奚:“我需离开几日,萧流会带你们回雍城。诊金,萧流也会一并送到你的医馆。这些日子,匆匆就劳烦牧大夫了。”
牧奚道:“只要她是病人一日,我便会照看一日。”
“多谢。”容无夏颔首致意。他最后看了林匆匆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