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吧?”
容无夏这才缓缓抬眼,将目光凝视在孟盈光的身上。
红衣乌发,她在台上忘情地旋转,像是世间最烈的酒,带着一股子冲劲儿。随着琴声愈发激越,她也愈转愈快,蓦地,琴声戛然而止,她“嘭——”地一声摔倒在了高台之上。
明知这可能是蓄意排演好的收尾动作,在场还是有不少男子纷纷激动地站起了身。
“孟姑娘没事吧?”
“孟姑娘!”
“孟姑娘!”
然而这群人里,并没有那个九五至尊。
林匆匆问道:“若是这场舞,并没有吸引到皇帝怎么办?”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急切,她竟生怕孟盈光的愿望达不成。
“如果没有,那么就要看萧流的了。”
要不是容无夏此刻说起,林匆匆都不曾发现原本坐在他身旁的萧流已然不在原位了。
“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必害怕……”
打断容无夏温柔声线的,是屋顶上方处传来的爆炸声。就在顷刻间,楼里仅剩的几盏灯烛都全部熄灭了。
砸桌子的声音,人们跑动时撞翻碗碟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惊恐的叫声……不断有各种声响源源不断地涌入林匆匆的耳朵,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在这时,一双带着温热气息的手牢牢地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
“匆匆,我在,别怕。”
林匆匆微怔。她清楚地听见了容无夏的声音,也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砰砰作响的紊乱心跳。
他唤她匆匆,而不是林姑娘……
黑暗里,林匆匆只觉自己的脸像火烧般热了起来。
大门很快被人打开,和冷飕飕的夜风一同登堂入室的,还有一地清冷的月光。陆续有端着烛台的人,将角落各处的灯烛重新点亮。
大堂里狼藉一片,地上散落着各种碗碟的碎片和被人踩烂的菜肴。宾客们也大多狼狈,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索性躲在了桌子底下。当所有人都刚刚都惊吓中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孟姑娘呢?”
高台之上,一片空荡。孟盈光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被撕下的罗裙不料,以及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今日实在是对不住大家,待我查明是谁敢在我春风得意楼里捣乱,必让他不得好死!”老鸨适时地上前安抚收场。
有人嚷嚷着要退银子,有人执着于孟盈光的去向,有人嘲弄地认为这是老鸨自导自演在作怪,有人颓然地扫兴而归。
林匆匆他们自然是最后一种,只不过并非颓然,也并无扫兴。容无夏是面带微笑地带她离开的。
寂然无人的巷子里,林匆匆不禁问道:“这样就行了吗?让萧流带人这么一通捣乱就可以了吗?孟姑娘呢?台上有血,孟姑娘不会是在混乱中受伤了吧?”其实,她也并非是关心孟盈光的安危,只是隐隐在心中期盼她能顺顺利利地飞上枝头。那样的话,她和容公子之间就不可能了吧。
对于她一连串扔出的问题,容无夏很耐心地一一回答道:“到底是否行得通,还要看圣上对盈光这舞有几分动情。若他是被她吸引的,那么多半会去找她。对心爱之人的守护,几乎是每个男人与身俱来的本能,更可况他还是坐拥江山的帝王。”
“盈光被萧流带去城郊处的破庙了,这血倒的确是她的,但应该只是擦伤,毕竟做戏要做足嘛。”
林匆匆还有一事不解:“你早知道皇帝会来雍城?”倘若不是事先知道,又岂会做下如此安排。
“朝中有我的眼线。”容无夏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明明隐隐知道,但是此刻听他亲口承认,她心里一时挺不是滋味的。他们之间差得太多,他是深不可测的贵公子,而她不仅平凡,甚至是落魄到连一个家都没有,唯一的亲人也是一个沾染恶习的赌徒。
走着走着,林匆匆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无夏见她没有跟上,转身来看,“累了吗?”
林匆匆呆呆地望着他。
容无夏宠溺一笑,重新折返回来,走到她的跟前,然后背过身蹲了下去:“上来吧,我背你。”
林匆匆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手脚却仿佛不听使唤般,鬼使神差地趴了上去。
“也许……你平日里可以再少吃点。”背着她走了几步,容无夏突然开口道。
林匆匆有些心虚地问:“我很重吗?”
容无夏轻笑:“再少吃点,或许你便轻得可以直接飘走了。”
林匆匆一怔。他这是在夸她纤瘦轻盈吗?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微微出神地想。
“一直都在关心别人的事,你怎么不操心操心我们的事。还有一个月,你的孝期便满了吧?”
我们……这两个字飞快地钻进她的耳里,像是在里面吹了口热气,一抹绯红染上了脸颊。她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脖颈间,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可还愿意嫁我?”
这下林匆匆羞怯地连声音都不敢发,只是飞快地点了点头。
容无夏感知到了她的动作,噗嗤一笑。
林匆匆又羞又恼:“你嘲笑我!”
“没有,我只是……很开心。”
林匆匆又不说话了,再一次掩耳盗铃般地将脑袋埋了起来。其实,她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