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云泰皱了皱眉,一旁的莫郴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哥,这便是小弟所收的两个顽徒,路途遥远,他们已有一日未曾进食,想是饥饿至极,方才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弟日后定会严加管教。他俩虽资质愚钝,然本性纯良,一时行差走错,并非十恶不赦,大哥待人素以宽大为怀,便饶了这次吧。”
“这……”云泰一时语塞,适才莫郴那一番话说完,自己若不网开一面,倒显得心胸狭隘了。此次在汇贤山庄的宴请,并非云泰个人家宴,若有差池,便是其本人也担待不起。自己与莫郴多年未见,此番莫郴不请自来,看他的模样,分明不是真心实意庆贺,而是借此机会来打秋风罢了,拿些银两打发了,也省得他与那两个半大的徒儿惹自己心烦。想到此处,云泰的面色略有缓和,永庆门掌门并几个徒儿已在客房中歇息,丐帮中人也在,寿礼正放于西厢房中。这几日,还有有头有脸的人应邀而来,断乎不能留下这三人丢了自己颜面。
暗自拿定主意,云泰轻咳一声,祝平心领神会,转身而去,不多时,便拿了几两碎银,颇有打发乞食狗的架势。“莫老弟,并非大哥不念兄弟情分,只是大哥近来事务繁忙,实在无法留你们,拿着这些银两,你们便下山去吧。在城中吃顿好的,便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一份心意吧。”说罢,将碎银往莫郴手中塞去。
莫郴的手不自觉地缩了缩,一旁的两个徒儿已一跃而起,夺过了云泰手中的银两,其中一个当即放至口边,正欲一口咬下。莫郴眼疾手快,夺了徒儿手中的碎银,拢于袖内,深深作揖:“既然如此,小弟便不再叨扰,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小弟事先备下的薄礼,还望大哥收下。”言毕,向手中仍紧攥着银两的徒儿使了使眼色,那徒儿面露难色,却终究不敢违拗师傅的意思,在破旧不堪的衣袍上擦了擦两只油得发亮的手,不情不愿地取出一只油纸包,慢吞吞地呈给云泰。
云泰犹豫一瞬,伸手接过:“礼已送到,莫老弟请回吧。”言语中逐客之意已明,不知何时,原先在路旁擂鼓的数名精壮后生围拢上来,若是莫郴不知好歹,死乞白赖,他们并不介意试试新练的拳脚功夫。
莫郴垂下眼帘,叹了一声,终究未再说些什么,拉了拉两个意犹未尽的徒儿,转身而去,瘦弱的身躯在寒意未散的初春里愈显寂寞。
尽管三人脚程奇快,及至衮城中时,也已时近黄昏。衮城兴隆街上依旧熙来攘往,夜市渐起,尽显盛世繁华。沿着兴隆街向西而行,穿过几条巷子,至一拐角处,是一家客栈。客栈门前挂着“悦来”的牌子,两扇木门摇摇欲坠,稍有风吹过,便会不断吱呀作响。正对门的柜台后,坐着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妇人,就着摇曳的烛光在账目上奋笔疾书。一只黑猫自柜台后窜出,好似游荡夜间的幽灵,用绿得发亮的眼珠盯着莫郴。听得脚步声,那妇人抬头,眯眼打量面前三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柜台,似乎在掂量三人口袋中有几枚铜子,狭小的空间内鼻息可闻。最终,妇人开口问道:“三位客官,住店么?”
莫郴撇了撇嘴,将几块碎银掷于柜台上,指了指身后两个兴奋不已的徒儿:“一间上房,准备些清粥小菜,三日来舟车劳顿,今日未时才抵贵地,孩子食欲不振,只想吃些清淡的。这银子您先收下,看着安排妥当。”右手抚过妇人纤细的手腕,跟在莫郴身后的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闻言,妇人的眼皮跳了一下,转头吩咐道:“小牛,快带客官至二层天字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