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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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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是自然的杰作。

    肌肉、皮肤、血液,这些用相似的元素组而合成又毫不相干的物质,拼凑到一块儿,恰到好处地,成为了美好的生命。

    此刻,这些毫不相干的物质相互剥离了,显露出各自的纹理,各自的质感,它们依旧美得让人惊惧又令人着迷。

    生命也便随之而逝,全然没有留给人类修复的机会。而自然的构成之美,却将永存。

    在这异样的美感诱惑之下。

    伊甸之蛇开始复苏。

    它的信子以一种无以言表的节奏抖动着。无言之语娓娓而来,轻柔的,温暖的,将人一点一点,带入泥泞,带入沼泽,带进深渊。

    同样,没有归来的可能。

    “对……对不起。”

    可怕的事实让中尉心生歉疚。

    唾液正从他的舌根部潺潺而出,这一团乱糟糟的血肉,那半幅碎裂得不规则的脸分明是一个人,是一个不久前还鲜活的人。

    他竟然对此萌生了食欲?

    “啊呕呃……”

    酸水不可抑制地从胃囊里上涌,冲垮了咽部的堤坝,倒灌进口腔里。

    “咳咳咳……呵~啊……”

    带有轻微腐蚀性的刺激液体顺着呼吸道罐进鼻腔里,犹如逆水一般的窒息,伴着绵延整个呼吸系统的灼烧。

    根本没有阻挡的余地,呕吐物便涌进了头盔里。

    浸泡着他的脖颈

    “呕!”

    暖流,令人畏惧的暖流再度来临。

    充盈口腔,不肯停歇。

    中尉很确定,照这样下去,他将最终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或是溺死。

    “咕~”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方法。

    咽下去,对,把它们咽下去,把这些恶心的东西统统咽到肚里去。

    按理来说,呕吐物是治疗呕吐的特效药,可如今面对精神性的呕吐,它仿佛失去了本该拥有的药效.....

    慢慢的,在反复吞咽与呕吐无止境的轮回间。

    眼前的地狱消失了。

    晴朗的天空,遍地的黄沙。

    他奔跑。

    手里,握着武器!

    一个熟悉得声音:“宪兵!放下武器!”

    “这是我的声音吗?的确很像。”

    “孩子!离那把枪远一点!”

    顿步,举枪,瞄准。

    瞄具的正中出现了一张白嫩,幼小,纯真的面庞。

    那个孩子,拿着落在露台上的步枪,对准了雷洛.。

    “不不不不不!回家去!那不是玩具!.”

    粉嘟嘟的笑脸,松软的两腮堆起两个可爱的小包。他正甜甜地笑着,那笑容,让雷洛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那满是善意的纯真微笑,仿佛,这只是一场游戏。

    仿佛,眼前这个军官只是他的玩伴。

    “咻!”

    游戏,开始了。

    “叮!”

    雷洛的射击水平算不上优秀,可这一枪,打的很准。.

    那个可爱的孩子,像是融化了一样的凭空消失,让他的胃再度开始痉挛。

    但没有休息的时间,雷洛继续往前跑着.。

    一步两步……

    接近了,接近了……

    女人的尖叫声让他抬起头来。

    “冷静!女士!”

    那本该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她面部柔和的曲线在狰狞的表情下扭曲。

    逐渐扭曲做了卡洛琳的样子。

    “卡洛琳!是我!是我!”雷洛放声大喊着,可声带却不肯任何声音。于是他压榨出毕生的勇气跃起,朝“卡洛琳”弹射过去。

    只要五秒钟,五秒钟就够了……五秒钟。

    五……

    “呜啊……”

    “叮叮叮叮叮……”

    “叮!”

    悲痛欲绝的母亲打空了半个弹匣,而半空中的士兵,只开了一枪。

    在雷洛降落到露台上的那一刻,正好,接住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脸……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的脸……她的碎脸……

    碎得和他在下水道里平凑得那副面庞一模一样。

    “嘭!”墙壁被轰出了一个孔洞来。

    孔洞里,一张愤怒、苍老的面容,承载着畸形的表情与空洞的双眼……

    “叮!”

    ……

    世界,再次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声音。

    “叮!”

    没错,是枪声。

    “叮!”

    它循环着,在他的颅内回荡着。

    “叮!”

    枪声愈发的大了。

    “叮!叮叮叮叮叮!”

    畸变,循环之中的畸变……

    “弗兰克!”

    光,黑暗中唯一的光。

    “弗兰克!”

    那道光,将他托起,背负着他前行。

    “弗兰克!”

    “枝…子?”

    “我来接你了。”枝子的声音很柔软。

    “我想……”眼眶发红,发热,面部的湿润,不知是呕吐物,还是泪水“我想……回家……”

    “我们回家,回家……”

    他又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了。

    同时,又捕捉到了枝子的呼吸声。那细微的声音,是那样的可靠而强大,令人依赖,眷恋。

    心脏撞击着胸膛。

    有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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