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刀剑,或者是用长矛拄着向上攀登。
别看那厢板的上沿距离下面的土地只有一人多高,可这个距离已经不是人能越过的,凡是在攀爬期间的士兵,都是被从上面居高临下攻击的长矛或者是刀剑砍死,用云梯搭在上面,则是被明军推开。
仓促制造而成的撞车,最多能撞开厢板,把几乎是埋在土里的大车撞歪,可却起不到什么破坏的作用。
第一波攻势迅速的被打退了,在正面阵线上的明军也是从一开始的惊慌中反应了过来,方才丢下的那些火器和弓箭被重新的捡起来,打了下去。
但让顺军感觉到麻烦的不是这些鸟铳和弓箭,而是虎蹲炮,这种只能打不到三十多步的小炮,在这样的工事攻防战中起到了最大的作用,装满了铁砂和碎石的虎蹲炮被放在厢板之间的缝隙上。
把火炮稍微倾斜下角度,朝着两边正在攻打的顺军士卒上轰,铁砂和碎石射程不远,可在这等近战中射击的范围却是极广,凡是被波及的,不是被打的稀烂,就是疼痛彻骨,失去了战斗力。
厢板里面又是另外一种景象,白广恩的亲兵和督战队的士兵们拿着大刀大斧站在厢车的背后,所有人只能是向上冲,凡是有想从厢车那边撤下来的,就会被立刻执行军法,这也是厢板后面的守军死战不退的原因。
不能面对面的交锋,对方的火器和弓箭总是不停的往下打,让人头疼之极,可袁宗地已经是下了决心,下了死命令,前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退下来,只能是互相催促着努力向前。
有的厢板被砸烂,可对方用沙包垒砌了起来,躲在后面用长矛顶着,仓促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看这大车和厢板并不是太高,看着也很薄弱,可战斗起来却这样的难以拿下,让人都是有些丧气。
正在这时,攻打的顺军士卒听见身后有大队人马的动静,本以为是援军到来,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方才那些出去攻击的骑兵,已经是回来了。
是援军还是败兵,从军队的行动上能十分清楚的看出来,看看自家兵马这种仓惶的模样,很多人都是有些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车营里面的士卒都是在大喊:
“贺总兵来了,贺总兵来了。”
伴随着这种大喊的还有一阵阵欢呼,贺疯子那个大虫就要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顺军士兵每一个都是惊慌失措,方才轻骑出来的那几个缺口的遮蔽全部都是打开,里面准备很久的明军骑兵都是催马冲出。
趁着对方士气摔落的时候给予重重一击,这也是用兵的窍门,榆林总兵白广恩正是抓在了这个节骨眼上把骑兵撒了出来。
尽管顺军对明军有心理优势,尽管袁宗第派出来的也是强军,可在仓促间,这种情况下,除了退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正面的阵型之中,除了骑兵之外,步兵们也都是跟着冲了出来,这种击退马上就要形成掩杀和击溃,在那边骑马观战的袁宗第恨恨的把手中的马鞭丢在了地上,连声的传令说道:
“快给那些骑兵传令,让他们接应友军!!”
榆林总兵白广恩的部队还真是不恋战,追出来五十几步,车营之中就响起了当当的鸣金退兵的声响,这些步骑兵马又是退了回去,竖起的厢板有很多已经是被破坏,里面的明军士卒紧张的用沙包垒砌在缺口处。
在明军车营的右侧,有旗号闪动,又有人马喧哗,那旗号上正是陕西总兵贺人龙的,制将军袁宗第知道自己的部队新败,这顺军各部的贺疯子再领军过来,恐怕自己的手下溃退的还要厉害。
这时候能做的,也只能是再后退一段距离,然后稳定阵势再战,相比于被击溃大败的事情,这被闯王看轻反倒是次要的事情了。
袁宗第仰头闭上了眼睛,睁开时已经冷静的下达了退兵的命令,在对面的明军阵线之中,也是看见了这大敌退兵,尽管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可明军阵中还是爆发出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在这边的顺军耳中听起来是无比的刺耳,特别明明这次是顺军布局,让明军钻进来,可这战斗还是打的这么尴尬,想到这一点,更是让人觉得难堪。
榆林总兵白广恩也已经是披挂完毕,坐在马上,他的亲兵护卫簇拥在他身旁,方才打到紧要的时候,他这边也是随时准备作为预备队冲出去打的,听见在瞭望台的手下禀报,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陕西总兵贺人龙的确是能打,可指望他有救援友军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白广恩擦擦额头上的汗,苦笑了一声,心想要不是自己这边临时有急智,让一小队骑兵从东边打着贺人龙的旗号冲出来,战局还未必会如何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给自己捞到了一次短暂的休息,能有多积蓄些力量,让自己的部队缓过一口气,活命的机会就会大上几分。
白广恩翻身下马,后面的士兵立刻搬来了竹椅和热汤水,白广恩坐在那里没多久,就有几名士卒打扮的人急忙跑了过来,可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却是陕西总兵贺人龙的手下,见到这几个人,白广恩的亲兵卫士都是见怪不归的闪开,也不加盘问和拦阻。
“大帅,贺疯子那边刚才把流贼的骚扰骑兵给打退了。”
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禀报说道,白广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本将也不是傻子,刚才的事情也是看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那名先前说话的讪讪的笑了笑,另外一人却上前低声说道:
“贺人龙那边有个打算,他派人去和神屋山几个寨子的人商量好,准备看到不利的时候,那边派人领路,他顺着东边那个方向跑。”
原来山寨中都是些亡命不法之徒,现在的山寨则都是地方上的豪绅大族,因为不堪顺军的拷饷,都是躲在山上。
这些人和朝廷都有一种天生的亲近,贺人龙派人去联络,一方面开出各种官位,另一方面又有金银诱惑,那些人自然是从命。
听到这个,白广恩楞了下,突然间站起来把手中的水碗摔在了地上,怒声的骂道:
“这狗日的贺疯子,前阵最难打,让老子来打这个头阵,他自己躲在右边,老子琢磨着就是这个道道。”
白广恩这一圈周围都被亲兵们隔开,也不怕外人听到他说这些话,白广恩发完脾气,又是冷声问身边的几个报信的:
“你们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来,还能回去吗?”
一个人欠身笑着说道:
“请将主放心,咱们兄弟几个贺疯子已经有了提防,不过小人的几个同乡还在他军中马队,消息灵通得很,到时候送的出来。”
白广恩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
“让咱们的马队也做好预备,到时候要走一起走,这大明江山姓朱,又不姓白,他世代军户的人都不拼,老子跟着费什么力气。”
明军大部停驻在这边之后,白广恩、贺人龙和许定国加上督师侯恂直领的车营结成了大阵,可延绥总兵高杰却向郏县的方向行进了十里,对督师侯恂,高杰也有交代,说是阻击敌人一定要提前迎战,若是和大军一起,实在是太被动挨打了。
他准备主动去郏县那边迎战刘体纯和刘芳亮的大军,不过高杰心里打算的倒是很好,郏县容纳十几万大军不行,可自己这三万余兵马却可以容纳,到时候据守城池,总比在野地里面打滚强。
至于这督师侯恂的后路该由谁来断,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自保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延绥总兵高杰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如意。
走退路走了十里之后,刘芳亮的前队却已经是到达了路上,双方的前队短暂接战之后,高杰的前队受到了挫折,不得以后退一里整队准备据守,刘体纯和刘芳亮都是顺军中能征善战的大将,所率兵马也是劲卒。
可高杰从闯营中背叛出来的时候,兵卒已经是散去大半,眼下手中的军兵老底子不多,他在此次剿贼大军的将领之中,手下兵马也就是比那个牛成虎的乌合之众强,是陕西最弱的一个总兵。
此次遇到顺军的悍将劲卒,高杰也是知道麻烦,可谁都能投降,唯有他不能降,高杰也是发狠了,他跟着手下的人喊话道:
“本将拐了闯瞎子的婆姨,投了朝廷,本将要是被流贼那边抓了,肯定是千刀万剐,你们要是被抓了,也是这个下场,咱们现在就一条路,和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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