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潮湿多雨的天气对顺军是有利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明军用来作为倚仗的大车在泥地中行进艰难。
那是在动的状态下,现在的明军扎下来据守,动的一方变成了顺军,行动中遇到的那些困难变成了由他们来承受。
明军就地扎营,把这里还算是平坦的地形完全的占据,留给顺军机动的地方只剩下那些不利于行动的地区,袁宗第派出的四千多骑兵绕了个圈子不说,骑兵的大队还被这田地和沟壑丘陵分割成了小队。
这一路上,不断的有马匹因为不小心陷入泥中,或者是踩进了什么坑洞,直接是歪倒在地上,马匹的腿一断,这匹马就完全废掉了,如果士兵没有受伤,那就要徒步跟随前进,十分的麻烦。
相对于那种大车扎营的阵线,这支顺军骑兵所看到的按照常规扎营的这种方式,更加的难以突进。
削尖了插入泥土中的木桩连接成木栅,木栅外挖掘壕沟,每相隔一段距离就有小型的驻马台突出去,上面有手持火器和弓箭的士兵在那里伺机攻击,而正门那边,则是用拒马木栅排成的防御工事,在这木栅后面站着手持长矛刀剑的明军。
在右翼的明军阵地出口处,倒是有一处足够广大的平坦区域,如果能突进这个区域,展开攻击就会容易许多。
不过这个是空档,明显的空档,顺军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现,明军当然也是,贺人龙早就是率领骑兵在那里准备。如果没有袭扰的军队那自然好,如果有袭扰的军队,就这么大小的地方,贺人龙还真是不怕和任何人厮杀。
相对于其他望顺军则逃遁的明军来说,贺人龙却极为罕见的保持着一种信心,一种对流贼兵马胜利的信心。
在没有李孟的时空中,陕西总兵贺人龙在陕西残暴跋扈,孙传庭被从诏狱之中放出来之后,去陕西集合军队准备出关战斗,为了抓住部队,第一个斩杀的就是贺人龙,斩杀立威,然后才能率兵、
那边孙传庭斩杀了贺人龙,消息传到流民大军之中,流民的将领们都是彼此庆贺,说是贺疯子一死,取陕西易如反掌。
这个时空中,贺人龙没有死,而且扑灭了在陕西还有山陕边境一带所有的流民作乱,甚至和西域的西蒙古部落的作战中也取得了一些胜利,这些胜利让他愈来愈有信心,如果换一种说法,这叫骄横自大,可在和顺军的战斗中,明军能有些自大的情绪已经是颇为的难得了。
袁宗第派出来袭扰的四千余骑兵才靠近右翼出口处的开阔地带,那些民夫丁壮们已经是向外扳开了拒马的木栅,贺人龙领着自己的亲兵直属,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陕西总兵贺人龙作战,尽管跋扈,却喜欢亲自冲锋陷阵,他和身边的那些亲卫骑兵形成了冲在最前面的小集团,其余的兵马都是在这个小集团的身边跟随冲上,几乎是形成一个三角的形状,最强的部分作为箭头。
以陕西总兵贺人龙和亲兵们的战力,突破大部分的敌人阵地都很容易,阵型是完备的时候,士卒们的战力彼此加成,往往十分的顽强,而一被突破,则是迅速的变成了一团散沙,甚至是彼此影响,不那么难啃。
这时候,跟在冲锋集团后面的大队,则可以冲进这个阵型之中,不断的扩大这个创口,直至对方的全部阵型的崩溃。
看见全身铁甲,手持长矛的贺人龙一马当先的杀出来,顺军这些迂回过来的,疲惫异常的骑兵就已经是有些慌张了。
就算没有这泥泞的土地和复杂的地形,绕弯奔袭的马队也是消耗了部分的体力,面对养精蓄锐的贺人龙部,明显是抵挡不住,更不要提那积累很久的心里畏惧了。
局势到了这般,想要后退或者是想要拨转马身避开,都不现实,后面还有正在前冲涌上的同伴,为今之计,只能是拼死一战了。
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拼死作战仅仅是一种精神上的意志,具体的结果还是要真刀真枪的解决。
贺人龙一手平端长矛,尾端用自己的胳膊夹住,用手调整者长矛刺击的方向,左手却是握在马刀的柄上,他精通马术,用双腿已经足够可以控制马匹的速度和方向,面前的那名顺军单手拿着长矛,在马上大喊着刺杀了过来,贺人龙握矛的那只手向上一抬,朝着边上一磕碰,就把对面的敌人长矛碰开,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匹加速,骑矛稳稳的刺中了面前的敌人。
在前进刺杀的过程中,贺人龙一直是控制着马速,让他不至于太快,从小到大的专业训练和多年的战斗经验,让贺人龙在战斗中力道控制的极为精确,骑矛刺中敌人之后,破甲直入半尺,足够致命,猛地向后收回。
前面那名敌人从马上斜着歪倒,贺人龙这时候却催动了马速,趁着顺军的骑兵因为同伴的死亡而稍显慌乱的时候,已经是冲进了人群之中,挥动另外一只手的马刀劈砍,又有两三个人惨叫着倒在马下。
袁宗第的这支骑兵不过是临时抽调出来,而贺人龙却是率领着百战的精兵冲锋,这差距自然就显现出来。
双方一碰,顺军骑兵的前锋顿时是崩溃,而贺人龙的大队人马直接就是冲了进去,骑兵一到近距离战斗,最初的对冲过后,占据上风的一定会是那些有队友配合的一方,贺人龙的骑兵一方就是如此。
长刀大斧不断的向着两边劈砍,凡是挨近的兵马都是被从马上砍下来,后队的骑兵不断的跟上,继续扩大着这个伤口。
事实上,在第一次的冲击过后,顺军的这支骑兵就必败了,前队踏上不算泥泞难行的开阔地带,可是转眼就被跟上来的明军骑兵杀退,后面的骑兵已经是胆寒,好歹他们也是老营出来的骑兵,一时间还不至于崩溃,但战意却全无,后队的军官大声的吆喝,拨转马头要撤离此地。
在这边磨蹭,只会被那凶神恶煞的贺疯子继续扩大追杀,为今之计不如是早些的退,还能保存一些力量。
本来前冲的大队人马转向后退,又有凶恶的敌人追击,再怎么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会慌乱,后队的人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敌人,按照规矩,这种情况下,也有几百骑兵主动留下来作为断后的。
可心知必死的战斗,却未必都是能激发战意的,反倒是会绝望,会崩溃,贺人龙这边则是乘胜追击,借着这股劲头一气的追杀出来,杀的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攻击明军右边的这波攻势,被守备在这边的贺人龙打的灰头土脸,惶惶然退了回去,这时候正面的攻击也已经开始了。
袁宗第的马步士卒都是分列成队,开始缓缓的向前推进,车阵之中也是旗号展动,开始调动兵马。
能看到在厢板的后面有兵器的寒光闪动,也有士兵爬上来探头探脑,而方才列阵在前的骑兵还一直没有动弹,反倒是几处都有靠着战场的厢板被挪开,又有轻骑出现,这车阵是仓促架成的阵地,如果被炮轰打,根本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宁可让骑兵们出来,防备着顺军架炮,也要小心谨慎。
架炮就是为了攻城用,但最后决定性的战斗还是要士兵们上去硬拼,靠着手上的刀枪把敌人击败清空。
如果时间足够,袁宗第可以找到机会把火炮假设起来,然后轰破一个地方,再派士兵们突击进去,可即便是架起炮来,轰开个缺口,里面的明军也可以派人堵住这个缺口,然后再安排防御。
这么一来一去,还不知道折腾多少时候,等闯王来到这边,没准还是看见双方在这里拉锯,那可就丢人到家了。
制将军袁宗地已经是心中发狠,不再顾忌手下兵马的死伤,索性是一拥而上,用人命把这个车营和给敲开。
看来榆林总兵白广恩是把自己的亲卫骑兵都给派了出来,这些轻骑也真是胆大,一直是等到顺军逼近到百余步的时候才从容的拨马回转,这个距离上,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架炮试射了。
因为只要是开炮,甚至明军的步卒都能冲出来杀人夺炮,听到几声战鼓敲动,各个队伍中的军将头目都是齐声的发号施令,士兵们都是在整队停歇,稍微一停顿,战鼓急促的敲响,军将头目都是声嘶力竭的发令。
顺军的士兵们都是撒开了腿向前跑去,越快冲到跟前就能越快的进入白刃战之中,免得被对方的远程火力覆盖。
这边开始冲锋,明军士卒的火器都开始发射,百步左右的距离当然不会有什么作用,可顺军的士卒奔跑的很快,在第二轮弹药装填完毕之后,顺军士卒已经是冲到了跟前,进入了射程之中。
火器的有效射击是两轮,弓箭的有效射击是三轮,造成的杀伤颇为有限,顺军士兵却已经是快步的冲到了跟前,土和大车之间,大车的边缘,这都是可以攀爬借力的地方,顺军士兵们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地倒下,自己冲到了跟前,已经不是迟疑的时候,咬着刀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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