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头领就是郑家的三兄弟,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郑家的这片基业固然是郑芝龙打下来的,可能够发展壮大,却也有郑芝虎和郑芝豹的功劳,而且这功劳颇为不小,比如说接收朝廷招安,从接触到确定,几次拒绝几次投靠,到最后为郑家争得了最大的利益。
而这些年在海上陆上争战,领军作战的都是这郑芝豹,堪称是郑家的第一猛将,郑家三子,离了谁也不行。
不过,这郑家人来济南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些,算计时间郑芝虎好象也没有走的太久,这边郑家的老三又前来了。
在这个屋子里,大家自然是要客气客气,听到郑芝豹说的如此谦卑,李孟也是笑着说道:
“济南风物正好,又有精舍,郑三兄弟来山东正好是休养休养。”
听到李孟这话,屋中人又是哈哈大笑,笑归笑,大家都是心里明白,郑家派船只运送大批的山东兵马,船行海上,生死难测,如果不送个重要的人质过来,怕是山东不会放心,这件事的份量,也只有郑家的龙、虎、豹三人过来才够格了。
大家说的和气,真要是出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说了,但这时候的场面还要一团和气,彼此过得去才好。
尽管在济南城齐国公府走的时候很是郑重,但在这屋子里大家还都是非常和气,看起来也就是王海远行一趟,亲朋好友过来送行而已。
李孟把事情交待完,取出一面铁牌交给了王海,这是山东的调兵铁符,当然,相应的调兵文书已经是早到了目的地,铁符不过是个象征而已,王海珍而重之的接了过来,躬身行礼就要出门预备。
按照计划,王海要在今夜领着部下出发,刚走出门,就听到李孟在身后沉声叮嘱道:
“此去凶险,若是有紧急之事,以保全自己为先。”
以李孟的性格,很少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肯定是顾念到兄弟情谊才这么讲,王海和其他的亲信大将不同,自从起家时候,王海就是跟在李孟的身边,说是上司和部下,真实的关系倒好像是兄长和弟弟,或者说是师生的关系,李孟把自己从前的和这个时代领会到的军事知识指挥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自己这个小兄弟。
王海从小在卫所受苦,也没有什么兄弟,下意识的把李孟当成自己的嫡亲兄长,尊敬异常。
这次的任务,的确是意义重大,王海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听到李孟说出这样关心的话来,一时间感动异常,而今众人都是一方大将,位高权重,平素间矜持不拘言笑,讲究个上位者的威仪。
此时一些三十岁左右的人动了感情,彼此都有些尴尬,王海甚至不敢回头,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强拘着涩声说道:
“请大帅放心,王海此去,定当成功!!”
李孟看了身边恭谨的郑芝豹一眼,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王海出门之后,没有过多久,整个的校场就开始喧闹起来,车马声,报数声,整队声嘈杂于耳,还有各种器械叮叮当当,方才如此安静的校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兵马驻扎。
不过这喧闹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是安静了下来,能听到王海在那里大声的训话,几句之后,又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外面的这些声音逐渐的远去,很快的,整个的校场又是变得刚来时候一般的寂静,屋中的这些人都是在那里安静的听着。既然李孟不说离开,其他人自然也要陪在这里,不过却没有什么枯燥的。
在这间屋子里能听到外面的各种响动,一帮人都是从这些响动中猜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也颇有兴味。
那种人马行动的肃杀即便是听外面的声音也能感觉到,等到重新恢复寂静,有几名都是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郑芝豹的脸色则是变得慎重,略微迟疑下,才开口说道:
“国公大人,麾下兵马都是这般雄壮,小人实在是敬服,若不是国公威武天纵,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虎狼之师。”
用兵聚散为常以为上,这是兵书上的老话,可要做到这一点的军队却少之又少,方才外面那些动静,再联想先前的那种安静,还有重新恢复安静状态的间隔之短,都能说明驻扎在这校场上部队的训练有素。
郑家能拉出来作战的兵马也能有四万余人,可海战可以,陆战却一直是弱项,当年和粤匪刘老香火并的时候,还要带着倭国的浪人一同前往,原因就是郑家的嫡系兵马不善于在陆上作战。
归根到底他们并没有成为一支军队,而仅仅是强盗团伙而已,海上船只跳帮厮杀,更多的是个人的好勇斗狠,这才是郑家所长。
事实上,郑家能有一支勘用的陆战兵马还要到郑成功时代,此时郑芝豹驻扎家中兵马,也是绞尽脑汁想要出来一支聚散有度,勇猛顽强的兵马,可却始终是不能如愿,此时听到山东兵马的这般表现,心中愈发的凛然,他却是能知道这些现象到底是代表着什么,而且这还是夜间的整队行军,实在是太强悍了。
现在看来,彻底的不要连绵跟山东齐国公家输诚,未必是坏事,这般的实力,局面又仅仅是现在的这国公爵位,两省之地。
对于郑芝豹的夸奖,李孟淡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郑三公子,山东练兵,如此者乃是通常,也不必太过惊讶。”
这倒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平平常常,理所当然的意思,郑芝豹来到山东几次,但见山东兵马的次数却不多,对李孟的话却也不太相信,可表面上依旧是恭敬敬服。
这边的事了,外面的车马早就是备好,郑芝豹去往济南城中,会专门给他划拨一个宅院居住,行动之类的情况都是会被人监视,郑芝豹也是坦然领受,当成自己的休养假期。
郑芝豹走后,李孟在屋中却是坐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开口招呼了一声,一直是在门外等候的新任亲兵营统领黄平走了进来,自从王海确定外放之后,黄平就是交卸了山东盐帮的职司过来担任这亲兵营统领,他也是带兵的武将出身,做这个倒也是轻车熟路。
“实验大队的兵源人手现在就应该招募了,这次要多倾向于山东之外的兵马,尽快重新搭建起来。”
听到李孟的吩咐,黄平恭谨的答应下来,在这个校场上跟着王海启程的兵马就是实验大队,王海所要执行的任务,的确是艰难凶险,而且今后的开府一方独当一面,也需要自己的骨干兵马。
这实验大队原来也是归王海统属,又都是全军的精兵,这次带去正是合适,今后独立成军,这实验大队就是军官种子。
这实验大队是普通士兵成为军队骨干的途径,算是胶州营兵马系统的正途,从前都是讲究在老部队里优先挑选,这次向河南、南直隶江北地和北直隶两府倾斜,也是为了将来考虑,有熟悉本地情况的军队骨干,总归什么事情都能方便些。
黄平当年可是大明官军的千户出身,做这种亲随军官倒是驾轻就熟,有些礼节类的工作,甚至做的比王海还要好。
李孟吩咐了一句之后,又在脑中过了遍一天要做的事情,又是拿出个便笺来看看,确定今天没有什么遗漏的工作和事件,刚要吩咐回城,却看到新任亲兵统领黄平好像是有话要讲。
这位新任的亲兵营统领做事倒是圆转如意,很是明白分寸方式,可因为关系不如王海那么亲切,有时候这吞吞吐吐的行为让李孟颇为的不耐,当下开口说道:
“黄统领,你既然做了如今这个位置,也不能和从前做盐帮头领那样小心,有什么话直接和本公直说,这才是忠于职守的行为。”
黄平低头讪笑了几声,笑着说道:
“在河间府牺牲的盐帮主事成海,有两个儿子,一名五岁,一名三岁,自从成主事牺牲之后,两个孩子就总是闷闷不乐。”
“哦?莫非是赈济和抚恤常例没有发到手中吗?”
这的确是小事,不过李孟的语气却猛地严厉起来,胶州营那些死难人员的抚恤若是还有人克扣的话,那真是无法无天,他这边要准备动刀杀人了,李孟骤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黄平吓了一跳。
黄平和李孟的年纪差不多,可李孟这些年威福日重,气势压人,这一动怒可真是上位者做雷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黄平连声的解释说道:
“大帅误会了,成家尽管是孤儿寡母,可在咱们胶州营的抚恤救助之下,生活还是颇为的富足,卑职前些日子看到,成家的两个孩子,成山、成丘也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模样,整天里闷闷的……这济南城中咱们军中公塾也就是国公府世子和各位公子那边,卑职冒昧说一句,能不能让成家的两个孩子也补进去……’
话说到这里,李孟也是明白了,历次争战,山东兵马尽管都是大胜,可死伤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各处的青壮子弟,也都没有成家,就算是有子弟的,也有当地的公塾、私塾托管教导,可兵马之外的许多部门,比如说山东盐帮,这里面的人员大多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偏大的人。
山东盐帮在外,孤身犯险,也经常是有死伤,可在外身死,有时候因为保密和其他的各种情况,子女反倒是得不到军属的各项优待,也有很多让人不平的现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东盐帮的这些人员是对山东最忠心耿耿的一批人,他们的后代这般,实在是让人心寒。转念一想,李宏在公塾之中,身边都是贵戚子弟,尽管众人都是年幼,但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却未必有什么好处。
总要有些不同的进来,这些盐帮成员的子弟,对山东的忠心耿耿自不必说,而且素质也有一定的保证,呆在李宏的身边,也算是为李宏的将来培养班底,而且这对待传到外面去,胶州营对烈属的对待也是美名。
李孟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件事明日再和本公说一下,成家的两个孩子你尽快安排进入公塾吧,不要耽误了。”
听到李孟应允,忐忑不安的黄平禁不住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致谢,不过李孟却又是说道:
“黄平,你如今已经不是山东盐帮的统领,多把心思放在亲兵营这边,多学多看,这样才能做个合格的亲兵统领,你可明白吗?”
黄平打了个寒战,连忙肃然躬身答应,任何一名统治者都不可能容忍手下又是掌握着自己的保卫力量和军校,又是想要对情报机构涉足,这可就太危险了,尽管黄平这边是好心,可李孟还是点了他一下。
实际上,即便是在王海担任亲兵统领的时候,他实际的职务也仅仅是个事务性的副将而已,李孟才是直管卫戍大队的将领。
卫戍大队不光是李孟的亲卫,而且还是整个胶州营的军官学校,不可能交到别人手中,但王海是李孟的亲信和起家兄弟,有些事情李孟还能放心让他去做。等到这黄平过来,李孟对这个亲兵营插手肯定会更多。
八月中秋之后,整个济南城都是知道原来的亲兵统领王海被派往登莱之地演练兵马,这倒是大家意料之中。
王海担任亲信的位置这么久,早就是被人认为是方面大将的候选,在一开始的时候,众人都是估计王海会去担任兖州军的统领,却没有想到这次被派往登莱之地练兵,然后又有一个新的猜测。
说是登莱总兵赵能在河间府之战之中暴露出很多问题,齐国公对他并不满意,这次外放王海过去,就是在练兵之后接管登莱总兵和属下兵马,而赵能则是担任亲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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