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番话之后心满意足的样子,她本想就由着他去吧!不过换个姓氏统治,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当她那年在凤羽宫内受过母后满怀恨意的凌虐之后,带着满身的伤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听见边角处几个太监流着眼泪抬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宫女的尸体去葬时的那一声哀叹,她才发觉她的想法有多可笑——他们对着同伴的尸体哀悼,哭着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皇后娘娘怎么能这么虐待咱们!皇上是怎么了,竟然选了这么狠毒的人做皇后!那声音细小而哽咽,传进她耳朵里却如轰雷般炸得她头脑生疼!
于是当初答应皇考的心思便变了!除去心底早有的为皇考抱着的那一份不平!她突然意识到,母后那样狠毒的一个人啊,若真把东沧交到她手里,以她对东沧的无尽憎恨,恐怕这泱泱数十万百姓,最终也只会沦为南夜的奴隶!
怎么可以呢!那些纠葛牵绊,无边恨意!不过皇室间牵扯的恩怨罢了!又与百姓何干?若非他们千百年来的供奉,东沧又如何发展至今!
那时她才突然审视起所有事情背后的意义,才明白她还有一份责任,东沧子民养了皇室,皇室之中诞生了她!原来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欠了这泱泱数十万东沧百姓,欠他们一份平乐的生活,欠他们一份由她守护的安逸!
于是她吞下了母后亲手送来的毒药,装作一副贪生贪权不敢违逆父命的样子,放弃了她原先拥有的一切,暗地里将这繁荣了几十代的土地护在她逐渐成长的羽翼之下!
于是权谋天下凌驾苍生,为的也不过还东沧数十万百姓一份承载皇室的恩情,也不过不愿让皇考费尽一生心血之后,在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历代先皇!
心口处的剧痛到了最为浓烈的阶段,思绪被生生掐断!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扭动着,将脸下被冷汗浸湿的纸页攥成一团!
“皇上,礼部尚书张大人求见!”
突然,门外响起蓝其的声音,东沧涅被这话一惊,气息不稳,猛地吐出一口血!随后清醒过来,压制住眩晕感,剧烈颤抖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倒出十几粒褐色的药吞进嘴里!
那都是止痛的药,见效极快,却只能应急而用,等药效过后,此刻隐匿的痛苦会翻倍席卷而来!
她边吞边咧嘴苦笑,这些年把师父的医术学得那般透彻,却都用在了制作这样费力不讨好的药上面!
果然,痛意瞬间隐匿,她抹去唇上和案上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动作迅速的戴在脸上。那面具就是她的脸,从前有过不少这样的境况,躲不过,便戴上它蒙蔽过去!
“宣!”
片刻后,礼部尚书小跑着进门,跪到她身前:“臣张渃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启禀皇上,送往西啟的聘礼名册已经拟好了,请皇上过目!”
张渃说着低首送上一份锦缎红底烫着金字的册子,东沧涅接过翻开看了一眼,随后道:“择个日子,便让礼部侍郎和西啟使臣一道前往下聘吧!”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