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苦笑着摇了摇头,“没错,他在世人的眼中是一个暴君,一个昏君,他宠幸无数的女人,却不曾看我一眼,但是,锦城却了解他内心的痛苦,他不会爱人,只是因为,不曾得到过爱。因此,他在锦城的心中就是一个可怜人,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所以,锦城非常的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宗越的眼中几乎快渗出寒气,“好一个‘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哈哈,他可能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居然敢如初口出狂言!花锦城,你果然变了。”
花锦城微微闭眼,“锦城一直都没有变,只是将事情看得更通透了而已,如今,王爷有了王妃,有了天下,就请给锦城自由吧,锦城在永远感激王爷的。”
“本王绝对不会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爷果然还是不肯答应?”
“……”
“好,那锦城便不再说了。”
宗越一讶,以为她终于想开了,却见她以及快的速度从袖子中掏出了赦免东西就往口中送去,幸而宗越眼快,一手抓住了她拿着东西的手,待看清楚她手中的东西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的手,已是关节泛白。
“你居然……”宗越黑眸森森,泛着寒意,脸呼吸的气息也是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花锦城不顾被抓得生怕的手,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而答,“锦城只是想要自由。”
自由?那便是身与心的解放吧,这座王府,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但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进宫之时,她也曾殷勤盼望,能够早日回来,如今,她却急于逃脱。她深深地明白,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归宿,而曾经天真地以为会是自己的良配的那个晋王,其实也是不属于自己的。
晋王几乎怒不可抑,冷声喊道,“来人,将她给我绑起来,给我严加看管,若是出了个好歹,小心你们的命!”
晋王带着一身的怒火,拂袖而去。
但是,这一次花锦城的固执,完全不是晋王所能预料的,连晋王也束手无策了。
三日里,她滴水也不肯进。
三日后,松绑下来的花锦城已经奄奄一息,宗越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拂过她脸颊凌乱的头发,痛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花锦城轻轻一笑,面容似白纸,“这已是王爷第二次这样问锦城了?”
第一次问的时候,是他大婚的前夕,他在皇宫里本想要给她一个交代,奈何那时的她却语言冰冷,避他唯恐不及。
“其实,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不想要便觉得没什么,若是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便hi执念不悟,锦城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从小便没想过要什么,如今有了一个念想,便不肯在放弃了。这两个月里,我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王爷,这些年,其实,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宗越隐约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便再也无法忍受地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花锦城不再言语,疲倦袭来,慢慢地闭上眼睛。
“你果真还是要离开?”
“是的。”
“你舍得吗?”舍得这里十年的回忆,还有……
那年,初见她时,她又瘦又小,在夜色中,正在于山中的野兽对峙,只要松懈一刻,便会成为野兽的腹中之物。
他与父皇出宫打猎,在山中迷了路,正好看到了她。他不上前,也不离开,看着她吹着短笛,最终驯服了那匹凶狠的狼。她眼中的顽强完全震撼了他,一个身患残疾,几乎自暴自弃的他。
其实,那天他本不会出现在狩猎场,出猎之时,三皇子文彦不知为何竟向自己的父皇请命要带上宗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二皇兄也应该同享兄弟之乐。那时在场的人都呆住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眼中全是嘲讽和不屑。而这深深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骄傲不容他拒绝。
最后皇帝终于答应了,找了个骑术好的人带着他。但是,让一个本就不会骑马的残疾人来骑马,就是一件难事,终于他被远远地跑在了后面,还迷了路。
那时,她的眼睛明亮得让他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而她却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手中的短笛……
“这里不属于我的,王爷。”
……
沉默与沉默对峙着……
最终,宗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神情绝望而无力,“好,本王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