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响着,扰得人心乱。
“我出去找工作了。”他说,再不逃离,不知会做出什么让程沐非不高兴的事。
程沐非静静坐着,后脑勺横卧着的8字发旋微动了动。
常劭阳垂头丧气往外走,踏出房门时回头看,又咧嘴笑了。
闻新明说得对,虽然总冷嘲热讽喊自己滚,可是赖着不走他也不会赶人,这不,连房门钥匙都拿到了。
房门合上,程沐非抓上沙发靠垫抱进怀里,把头深深埋进靠垫里,逃避,寻求支撑。
真想放弃背负的一切,纵身一跳,跌入那熊的能将人焚烧成烈焰的火炉。
刚才那瞬间,他窥察到常劭阳的内心最深处,来自灵魂的情动,那个人干净、朴实、专一、热情,尽管还不成熟,甚至有些幼稚笨拙,却是可靠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明天开始主动值班,不回家不跟他碰面。”
老旧的布艺套有些起球,毛糙扎手,程沐非眼神空洞无物,又似乎是尖锐地刺过面前的一切看向遥远的未来。
马路上人来车往,喇叭声贯满耳,喧哗热闹。
怎么找工作?到哪里找工作呢?
常劭阳睁圆眼到处看,迷糊茫然。
这个城市有多少酒吧夜总会和高档酒楼,闭着眼都能数出来,可这些跟找工作没关系,他熟悉的所有对他眼下的处境没任何帮助。
红绿灯,一个年轻女孩下了自行车等着,视线瞥到常劭阳,眼直了直。
真帅!真man!
“哥们,你知道怎么找工作?到哪里找工作吗?”常劭阳拉住一个走路的同龄男人。
男人自上而下瞄了常劭阳一眼。
健硕的身材,彪悍的气概,阿玛尼衬衫,范思哲牛仔裤,手腕上一块劳力士手表,由里及外纨绔范儿。
找什么工作,要找工作也不是当街拉住个人打听,找妞泡还差不多,玩儿谁呢?
男人嗤笑了一声,拔开常劭阳的手,高昂起头霸气侧漏往前走。
“怎么这么没礼貌?”常劭阳呆滞。
绿灯亮了,女孩没过马路,看一眼常劭阳,推着自行车走上前,笑问道:“你想找工作?”
“是啊,你知道去哪里找工作吗?”常劭阳看观世音菩萨一样看女孩。
“你可以去人才市场,还可以去市劳动中心,报纸上也有招聘启事……”女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你!谢谢你!”常劭阳掏钱包想给小费,钱包摸出来了,才想起只有一张一百块的纸币。
请她吃冰淇淋也行。
不行,冰淇淋一个十几块。
甜筒雪糕吧。
也不行,最便宜的也得三四块钱。
纠结中,女孩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常劭阳有些了解雨中他帮修车那个吝啬鬼了。
想不到自己也沦落成那样的人,常劭阳蔫蔫往人才市场走,无限失落。
人才市场和劳动服务中心走了一遭,常劭阳更失落了。
人家招收的要不是应届毕业生,要不就是有工作经验的,他的大学毕业证是他爸花钱找关系买的,知识什么的跟他绝缘,二十七岁,从业经验就是到他爸公司上过那些天的班,公司小开的经验拿到别的企业上,一窍不通。
没敢打出租车,到处走坐的公交车,从站牌到要去的地方还走不少路,路上不停问路,喉咙焦渴,一上午喝了五瓶水,中午时,数了数,一百块只剩下七十八块了,不敢进馆子,在路边摊卷煎饼裸子吃。
加鸡蛋四块一个,不加鸡蛋三块,常劭阳盯着鸡蛋看了一会儿,含泪说:“不加鸡蛋。”
下午继续找工作,买了几份报纸,晚报早报还有信息报,打了不少电话,人家简单一问,连面试都不要就拒绝了他。
天黑了,常劭阳数了数钱包里的票子,工作没找到,一百大洋只剩四十五块。
得省着花。
纯净水那么大一桶居然要五块,明天得用瓶子从家里装纯净水出来,不能再买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