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镜子背面
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任何生活方式,我不喜欢的自己不去做就是了。
——姬晨
1.
做了一个多月廉价劳动力,毁了两身不贵也不便宜的衣服鞋子,吃了一百多顿白菜泡馍,站了500多个小时。然后我的火锅店服务员生涯终于结束。杨绾绾来找我那天,我跟她说我要走了,去昆明,上学,这可能是我一生最后一次为她服务。杨绾绾露出一个舍不得的表情,然后娇媚地说:
“什么时候回来?”
“明年现在。”
“暑假呢?”
“约了人,去广州。”
“我不管,你明天要陪我。”
“好。”
“我们去逛街,然后我请你吃个饭,你还没有跟我一块出去过呢。”
“好。”
2.
“你干一个月老板会给你多少钱?”
“一千。”
“那么少,累吗?”
“脚腕旧伤复发,你说呢?”
“那你还干,我一天都花三五百。”
“所以你是上帝,我是服务员。”
“那就不干啊,你家养不起你吗?”
“养得起,可我以后也要养得起家。”
“你一个女生养什么家,结婚了又有老公了。”
“可我老公是人,我把他累死了我就要守寡了。”
……
“诶,你把咱俩的鞋钱一块付了吧,一会儿给你,反正还要请你吃饭。”
“好。”
……
“我请你吃饭你要出打车钱啊,不然我回不到家了。”
“好。”
“昨天人家刚给发500红包,今天又没了。我再不敢跟你逛街了。都怪你~”
“那饭钱我出吧。”
“可是说了我请你的啊,你会觉得亏吧。”
“不会。”
“我朋友都知道我家有钱,我也不怎么在意钱,所以在一块总让我出钱,让她们出一次都会觉得亏。你真的不会吗?”
“不会。”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花钱那么费,说了请你吃饭的……”
“没关系,反正我平常不怎么用钱。”
“你都不知道我平常多花钱,做个指甲一百多,两周护理一次;衣服都买得很贵,但最多穿三次就扔了,而且出去玩不可能永远只背一个包吧?还有各种化妆品啊卸妆水啊假睫毛啊什么的,出来玩一天光打钱都要一二百,我还差不多每天都出去玩,烦死了。”
“那就衣服多穿几次,去哪坐公交,没事别乱跑,找个班上上啊。每天玩也很没意思吧。”
“可是不玩更没意思啊,而且我才不要上班,赚的钱还不够花,反正不上班我家也养得起我。”
“再说女生一件衣服要穿很多次么?别人看见很不好吧,而且会穿烦啊。”
“我怎么可能去挤公交?人多死了还要等。”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生衣服穿三次就要仍,我总是恨不得只买一件衣服还希望它是智能的,根据天气随意变,然后我就再买一件替换,这样以后我都不用再考虑买衣服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出门要打的,我总是提前半小时出发,只为了赶趟人多又慢的公交。
我不知道原来生活每天都要出去玩才有意思,而我的朋友们大多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们偶尔才会在需要的时候陪对方。我现在想想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都休了再交一波,我要好好想想。
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任何生活方式,但我知道那并不会成为我的,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豁得出去的人,我总是想太多,然后在内心态度潇洒的时候行为上又潇洒不出来。有时候想想我也会很恨自己,但又有什么关系,开心在每个人心里的定义不同。
所以杨绾绾最后成了大众女神,而我只是个大众罢了。
六,射线与点
我们每个人都是灰色的,打从出生开始,就分到相同分量的光亮与黑暗。
——姬晨
1.
潘好杰在我离开新乡的头一天去了郑州,然后就再没联系过我。我在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参加了初中朋友聚会,我们肆无忌惮地聊天,大笑,说着各自的生活,形象恍若4年前我们还坐在前后左右桌的十四五岁少年少女。而当初那个凝聚在一起的点,明明已化成一条射线,厦门,北京,南阳,开封,昆明……我们在各自的时空中前行,带着关于彼此的回忆,不停回眫,永不回头。
而我和潘好杰凝成的点,现在也化成了各自的线,在时空中延伸,带着微弱的光,走向不知名的方向。未来无限可能,我们却再不会二度重叠。
每当一个爱的人离开我时,我都会头脑混乱,我需要重新调整自己、说服自己,然后让日后回忆的时候不至于太痛。
2.
打给潘好杰的电话等待音响了很久,我终于在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中找到自己想听的那个。
“最近很忙?”
“嗯。”
“跟我说会话啦。”
“在吃饭呢。”
“哦,那不忙再打给我。”
“好,”
好,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我把手机仍到床上,掀了被子摸黑走到阳台。阳台正对着的是我初中的学校,虽然学生都已放假回家,但校园里的路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晕下,照着我4年前走过的路坐过的台阶和跳过的花坛。曾经我也会说这是我的地盘,可现在,除了我自己,竟没有人知道我来过。
学校因为改建变了很多,可既然是改建,就永远不可能面目全非得让人认不出来,然后我就又莫名奇妙加有病地想起潘好杰来。我还真是做什么都能想到他。
潘好杰说他一直在改变,希望自己变坏,只有坏人才会不被伤害。他说这话的样子好玩到不行,一半严肃冷漠,一半幼稚单纯。
然后我开始想起关于潘好杰的种种回忆,想起他自顾自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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