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倒少,她只取了少许必备的,以及结婚时从家里带来很少有穿都被好好收在衣帽间角落的衣服。书有点多,一些是她结婚前就留下的,那时她爱到他公司陪他,常丢三落四,看过就丢在办公室然后被他带回家收好。还有一些证件,爸爸和外公的遗物,她买过的那些可爱玩意儿……
当初没觉得,现今蹲在地上看着脚边三个旅行袋、一个旅行箱,宋安七愣愣地笑。
难怪结婚当天,在陆子翊上门迎亲前,爸爸坐在家沙发上搂着她叹气,埋怨女大不中留。
“养女儿啊,就是还债。你看这丫头,结个婚就把家全搬过去。我们做父母的就是银行,小心又小心保管别人的资产,以为是无期呢,眨眼人就来提钱了,连点利息都不了剩。”
到现在她还记得起爸爸对外公说这话的语气,带着笑,又有点落寞。像吃进了一颗酸梅子,好吃,却酸得难以下咽。
婚后第一年,陆子翊和她提及过,请爸爸过来一起住。
但爸爸顾忌,只说他大半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让他们不要担心他,小两口安心过日子。
婚后,她确实也鲜少回家。爸爸事情繁忙,很难有时间和她聚聚。外公身体总是出状况,住进疗养院一住就是几年。家里的保姆,从她考上大学就被爸爸辞退,换成了钟点工。现在想来,学校家属院那栋小楼,就剩下爸爸孤零零一个人。下班回家,累极了的时候,他不想再谈公事了,一个人对着空荡安静的房子,还真是寂寞啊。
她有想过,劝爸早几年退休。卸了职务后,早点搬过来。就在去年检查出怀孕时,全家都在兴头上,爸爸也答应干完这一届就做个闲职,到时过来带孙子。
他们都觉得有时间的,可以慢慢等,却一等等到了无期。
其实,她很不孝吧。
生活观上,她有点像蜗牛,一生只有一个家。她跟了陆子翊,以为跟他会是一辈子,所以毫不犹豫、不曾多想就背着她那重重的壳,一步步跟着他。
现在他不要她了,她又要背着这壳去另外的地方。
初时多全力以赴,而今就有多沉重狼狈。
钱没有开车来帮她搬东西,他车停在大门外,收到宋安七短信,蹭蹭蹭进房子上楼。
看了眼站住窗口的男人,他没敢多停留,玩笑话也不敢说,一口气扛着三个旅行袋下楼。临走前,眼神示意宋安七快点。
提起横放在地的箱子,宋安七站起身,看着落地窗前的陆子翊。
一个多月前,他将卧室留给她,今早上是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回来。
他进门,打开房间顶灯,看见茶几前分理书的宋安七,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还会看见她。
她直视着手上的书,告诉他,有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好,整理好东西她就走。
她说着话,陆子翊自顾自进了衣帽间。
出来时,换了衣服,人却没走。
他不开口,宋安七也没勇气问,只当他还有事,却真的没料到他一上午都没离开。
也许是在等她所说的那件事?
宋安七盯着高大肃冷的背影,轻咳了一声,喉咙绷得有些紧,“陆子翊,我想向你要点东西。”
“什么?”他没回头,窗外的光将他孤傲的身影拉得长长。
那光影,不知怎地,看着有些寂寥。
“想要什么,自己拿。”他缓缓地说。
宋安七轻轻抿了下唇,冷静地开口,“可以把婚戒给我吗?我想,你留着也没什么用。”
陆家三少再结婚,婚戒一定不会是用旧的。
这是她唯一的请求,本想在签离婚协议时提出来。她和他的离婚协议,内容十分简单。他们没有孩子,因此不会涉及孩子抚养权等后续问题。关于财产部分,宋安七那点微薄的积蓄连他一个月的开销都供不上,陆子翊自然瞧不上眼。他的律师告诉她,他给她一百万离婚抚恤金,并把市中心一套新建的高档公寓给她。
在钱财方面,他依然大方。
不过,宋安七没打算要。那张一百万存款的银行卡,她留在他书房装文件的保险箱里。至于那套房子,陆子翊可能没想过她会想方设法把婚离了,买房时是用她的证件买的,买来房屋产权就在她名下。目前,没办法过户,她暂时把房产证也同银行卡放在一起。
不是她清高大方,只是用这种实在让他难看的方式离婚,宋安七心里清楚,自己过分了些。
这桩叔嫂捉奸在床的丑事,虽然被刻意地压下、淡去。但人最管不住的就是一张嘴,明面上大家怕陆家的打压不敢公开议论,私底下风言风语早就飘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