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饿了几顿?宋安七看他埋头狼吞虎咽一顿狠吃,想起他在雨中站着的样子,主动帮他盛了碗清汤推到他手边,“你去医院是……看朋友?”
“嗯。”他喝了口汤,边吃边说,“丫玩失踪,电话一直关机,我来看看她死了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爷天没亮就跑那儿蹲着,也不容易。”
宋安七被喝下的荞麦茶呛住,微微变了脸色,“对不起啊,那他现在……”
“没事,丫好好的。”Oscar慢条斯理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别说我,你这段日子怎么也没个信儿……”
“我和我先生去旅行了,上周才回来。”
“你真的结婚了?”他咬着勺子,疑惑地看着她。
宋安七举起右手,把无名指比给他看,“千真万确,结婚已经三年多了。”
Oscar妖娆的眸子微眯,慢慢睇着她指上造型别致的对戒,突然失笑,“我以为你开玩笑,你才23岁……”
“如果没出意外,我孩子现在都快满月了。”她垂眸,想起和他在凹凸音乐房子第一次的遇见,那晚她哭得狼狈。“在凹凸那天,是我流产后满一个月的日子,所以那段时间我情绪不太好……”
他点点头,试探地问,“你先生……”
抿了口茶,湿润干涩的喉咙,宋安七笑,“他对我很好,对孩子的事一点也不介意。”
“难怪你看着胖了些……”Oscar撑着下巴,挫败地摇头,“我竟然没想到,你的心理状况,换个新的环境确实比较好。”哈佛高材生看着似乎有些受伤。
他是想太多了,宋安七淡笑,也不好解释,毕竟话是由她说出口的。
陆子翊这次出国,旅游是顺便,而主要是考察国外市场。
每天和陆子翊他们待在一起,原本对市场经济一窍不通的她,已经勉强能看懂股票运作,对做生意也有了不深不浅的认识。几代以来,陆家的生意一直都是集中在国内,根基虽庞大。但在现代经济环境下,传统的发展前景已经趋于饱和。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开始把部分资金投向国外。这是一个信号,透露外界陆家生意归属他掌管的信息。
如果国外事业发展顺利,他便算是接掌了陆家的一切。
宋安七不露痕迹地又看向手腕,六点过五分。
自从上个月顾婉君搬去老宅,李姨又被请回家里来做事。昨天陆子翊胃不太舒服,说好今晚回家吃些清淡的小菜。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公司,在回去的路上了。
“你等一下。”她频频看表,再看不出她心思,他心理学硕士的名头就真是要作废了。
Oscar走去柜台,刷卡结了帐。回来敲敲她身前梨木桌面,“我吃饱了,可以走了。”
江城的春秋始终多雨,整座城市随时都像浸泡在水雾里,散发着潮湿、发霉令人厌烦的气息。
下雨天,尤其是在下班高峰期,打车几乎等同于抢车。
他们在广场车流最多的通道,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来车。才上车,还没来得及擦头发上的水,陆子翊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宋安七捏着手机,问司机多久才到。
那边陆子翊听到她真在出租车上,嘱咐她注意安全。
途中经过她去过的宠物诊所,宋安七想起那只受伤的英短,一个来月的时间小猫复原了吗?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Oscar避开她的视线,表情为难,“小猫伤口感染,脊椎坏死伤了重要的神经。吃不进东西,只是张着嘴不停流口水,怎么拍它都没有知觉。为了它好,我带它去诊所做了安乐死亡。”
猫是天底下最傲娇的动物,它一定不会愿意自己像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一样,没有感觉地苟延残活。
宋安七皱起眉,难受地抵靠住冰凉的车窗。目光飘到窗外,心好似被暴雨泼了一瓢。
“Angel,伤害它的不是你,你不需要自责。”
“我知道。”她只是无端地,想到昨晚病房外不小心听到的那场对话。
杨强请求陆子翊告诉她,外公已经脑死亡的真相。在他心里,外公永远是部队操练场上威武如大将的男人,是神采飞扬的教授,他无法容忍最崇敬的神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体无意义地存活。
那是对一个钢铁军人的不尊重。
陆子翊不同意,老人生前尤为尊重他的决定。他一句不同意三个字,杨强说再多也没辙。
傍晚的雨越下越大,天沉得令人绝望。陆子翊站在庭院入口,摆弄那盆因为下雨挪进屋檐下的兰草,低垂的目光一路随着她。
风雨摇曳,宋安七撑伞的手晃了晃,伞被吹落在地。
她脸上顿时湿漉漉一片,雨水顺着她眼角,往下流,她木然地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