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翊手上收紧,没察觉拽下一片兰草的叶,“怎么了?”
宋安七深深吸了口气,“子翊,终止外公的治疗吧。”
她认命了。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签了终止治疗责任书。
在院方陪同下,宋安七把一张全家合照的照片放进外公手心。睁眼看着老人的睡容,她亲手拔了呼吸器。
两个小时之后,外公停止了心跳。
等候一旁的医生经过检查,确认老人最终死亡。
宋安七像被人抽走了魂,木木地站在床边,看着他们把白布披到外公身上,动弹不得。
她没有哭,一段时间里,她连呼吸都无法觉察。
陆子翊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她也不知道。临出门前,陆家有急事把他叫去。他赶来医院的时候,刚刚好来得及安排老人之后的身后事。
外公的丧礼,按照他很久以前的吩咐,办得简单。
租了殡仪馆一个不大的厅,通知了外公那些尚在世的战友和大学同事。只不过在陆子翊的操办下,依着他的性子,虽然一切从简,但丧礼所有物什均是实打实的精致不菲。
二十平米的中厅,灵位前请来诵经的和尚敲着催眠般的木鱼,袅袅氤氲的佛香有安定宁神的功效,闻得多了倒麻木了情绪。来来去去的男男女女,大多她都不认识。每一个人都让她节哀,但每一张脸浮在白纸灯光下的脸都看不分明。荒诞,好像是她不小心闯入了有声的陌生人的梦里。
把最后一张草纸放进火盆,燃起的火光中,宋安七抬起苍白的脸站起来。
才下午三点,灵堂里只有她和杨强、钟虎在。陆子翊不到六点,不会出现。明早凌晨五点,外公就要下葬,该来吊唁的前两天几乎都来过了,只有按习俗来说必须到场的陆家还没一个人来。
她跪了有些时间,腿有点麻。
杨强帮忙扶住她胳膊,“七七,有你短信。”
接过她的手机,宋安七冷清的眼看向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睫毛抖了一下。
低头默默地把十来个字的短信看了一分多钟,“小强哥,我出去一会儿,有事你打我电话。”
凹凸音乐房子,唐花枝不是一个人来赴约。
宋安七站在玻璃桌前,挺直着后背,看着平生她讨厌的一个女人坐在她最爱的位置上,亲昵地和花枝靠在一起。她不快地皱起眉,直直盯向约她出来的人,让她给出一个解释。
“喂,宋安七来了。”王月茹看着她,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皮。
唐花枝咬着小圆酒杯,漫不经心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你有事找我?”
从王月茹含笑的眼神里,宋安七瞧出一种看戏的的成分,强自忍耐深呼吸了口气,“一点私事,你让她们先走。”
唐花枝愣了一下,没说话。
一个年轻女孩儿,坐在王月茹身边,先前埋头玩着手机,突然惊讶地叫起来,“是你啊!”
酒吧里灯光暗,她又坐在卡座最角落。宋安七眯了眯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见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眉眼看着似曾相识。
“表姐,就是她。”女孩儿娇昵地趴在王月茹肩头,目光带刺瞪着宋安七,“表姐你自己看,就她那副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能比得上我吗?那男人眼睛白长了。”
男人?!宋安七记起这个清亮的声音,一个多月前,在超市里告白被拒还遭Oscar奚落的那个女孩儿。
她化妆和不化妆的模样,还真是差之千里。
“你开什么玩笑,她都结婚几年了。”
“但是他喜欢她啊……”四四惊讶地张大眼,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王月茹长得就带股刻薄相。但她自己浑然不觉,尤其她存有坏心眼时,刁钻的眼神十分令人生厌。她坏笑,“真是江城第一大贪官的千金啊,连陆三少你都敢给他戴绿帽——”
“说吧,什么事。”唐花枝扔开酒杯看过来,语气不耐。
“让她们先走。”宋安七沉住气等着。一分钟过去,看花枝始终无所动作。眉轻轻一挑,宋安七俯身夺走她手中的酒瓶,毫不迟疑地往卡座里一泼。
“走不走?”
冷眼看了看被她泼了一身酒的两人,宋安七转身叫来酒保,“再来两瓶轩尼诗。”
“神经病!”王月茹气急败坏擦拭脸上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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