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先下手为强?东林发动郑贵妃,刁难李选侍,弹劾魏公客氏,可曾有一丝息事宁人之举?”
魏忠贤怅然一叹,对沈重说道:“可惜东林势大难制。”
沈重不屑一笑,嘻嘻坏笑道:“诛尽东林,魏公做不到,战胜朝堂,则轻轻松松。东林看似强大,可既不为天子喜,又不掌虎狼军,不过纸老虎罢了。天子圣旨之下,东厂锦衣卫四出,诏狱皆为此辈所设也。”
魏忠贤摇头道:“东林重臣,爱惜羽毛,素无恶迹,又常以忠君报国为己任,岂能霸道相欺,岂肯轻易就范。”
沈重笑道:“所以我说魏公用错了方法。与东林争于朝堂,以国事军事民事相纠缠,即便东海也要退避三舍,剑走偏锋,否则何敢言胜。东海不才,愿以一物相赠,愿魏公好好利用。”
魏忠贤眉头一扬,肃容问道:“是什么?”
沈重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随意递给了魏忠贤,魏忠贤接过低头一看,厚厚一本册子,蓝色的封皮上黑字醒目,正是《东林点将录》。
魏忠贤看了沈重一眼,翻看书皮,第一页竟是密密麻麻的目录,每一行字迹后都对应着书页数,工笔所书,一目了然。
魏忠贤苦笑道:“伯爷,咱家不识字,它认得我,咱家却认不得它。”
沈重坏笑道:“魏公何其奸诈,我不信魏公富贵后没有读书。既然魏公藏拙,那东海便为你言之。第一行,开山元帅,托塔天王,南京户部尚书李三才!第二行,总兵都头二人!第三行,天魁星及时雨大学士叶向高,第四行,天罡星玉麒麟礼部尚书*星。魏公,还需要我往后再念么?”
魏忠贤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沈重问道:“这是什么?”
沈重坏笑道:“东林党干员名册,还有科举以后为官疏漏,以及其家族亲属之斑斑劣迹,阴私丑闻!”
魏忠贤闻听,起了一身白毛汗,看着风度翩翩却彷如凶神厉鬼的威海伯,骇然惊呼:“伯爷,好狠的手段!”
沈重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身死名灭!”
魏忠贤浑身直抖,只想远远避开沈重,可是想着日后的权势富贵,咬牙坚持问道:“如何用之?”
沈重笑道:“为人总有其过,做事总有其错,纵然当真无措,亦难保家人不肖,即便家人贤良,也难保家族亲友仁善,魏公还用我教么?”
魏忠贤深吸了口气,压着心中的恐惧躬身而拜,和声说道:“还请威海伯勿念咱家以往,日后愿与伯爷共进退!”
沈重笑道:“你又何必朝乾夕惕,装模作样认输。这手段对付不了你,自然也对付不了我,若非东林得寸进尺,误国误民,我何须如此。而且,我方才不是说了么,魏公不仅用错了方法,还找错了人。你的盟友不是我,而是齐楚浙党。”
瞧着魏忠贤不明所以,沈重笑道:“东林皆言你是阉党,此何等可笑也。魏公身负天子隆恩,代天行事,麾下不过二十四监,以及东厂锦衣卫,何谈有党?可是从今天开始,魏公有党了。东林一朝掌权,罢斥诸党,驱离朝野,早已犯了众怒。魏公旦肯礼贤下士,以功名权势相邀,又何愁势单力弱,左右无人乎?”
魏忠贤站立不安,呼吸急促,手足无措,良久不能平静,盯着沈重的目光更是忌惮无比。
沈重回头一看,朱由校、朱由检已是酒足饭饱,兴致已尽,便扭头含笑对魏忠贤说道:“言尽于此,用于不用,皆在魏公。只是今日你我只是闲聊,我可没给魏公出过半点主意,那《东林点将录》更非我给你的。魏公若是四处宣扬,我可半点不认,没准还要反泼魏公一身污水。”
魏忠贤冷笑道:“若是咱家现在就告之天子呢?”
沈重笑道:“那我就痛快认罪,大方承认。东海此心只忠于天子,愿浴血沙场,愿去国离家,愿罪孽滔天,愿阴私歹毒。”
见沈重回身欲走,魏忠贤忽然问道:“威海伯变化万千,手段多端,咱家甘拜下风,却不知威海伯到底意欲何为?”
沈重长叹一声,苦笑道:“有个小姑娘,总说我有人皮而无人心,可她哪里知道,我来的那个地方…嘿嘿,还是不说了,东海不过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心罢了。”
瞧着魏忠贤一头雾水,沈重摇摇头,忽然冷笑道:“也是顺便给你一个警告!你我既非宿敌,何必你死我活?魏公,我志不在朝堂,和你没有利益冲突,你伸向威海卫的手,是不是可以缩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