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厉王府的左邻右舍在当日的黄昏时分,闻到了一股烧灼的气味,猛一抬头,厉王府的上空烟雾缭绕,如坠仙境一般。
“厉王府走水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四邻们都慌了,打开门大叫,惊动了在京城巡查的宿卫军,当即拎了水桶向厉王府进发。可厉王府是什么地方,门口执戟而立的士兵都是沙场战将,岂容旁人随意进出。
宿卫军被挡在门外,眼见浓烟更盛,当值的谢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各位将军,可否入内察看,这要是走了水,耽误扑灭的时机,伤了厉王殿下可就不好了。”
他的话说完,没有人理他,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站岗,丝毫不为所动。
谢洲试图沟通未果,想闯也闯不进去,这里是厉王府,一个个都是战场悍将,他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如何敢硬闯。可这些人也太沉稳淡定,这不是走水,难道是厉王殿下放火玩。
其实,谢洲还猜对了。
厉王殿下不是放火玩,他正在烤羊腿。
因为没有生过火,他在院里灰头土脸,闹得阖府上下浓烟滚滚,可那堆柴火仍是没有燃烧的迹象。他是常常与将士们厮混,同吃同住,可他到底是主帅,又是王爷,谁会真的让他干这些粗重的活计,就连王赞和庞统也是一筹莫展。他们自入军以来,除了操练还是操练,厨下之事自有伙头兵去做。
王赞去了趟厨房,拿了根烧旺的木柴一路狂奔而至,可那柴火已经熄了。庞统边看边取笑他,跑得太快。于是换了他去,他一路小碎步,火是没有灭,可从厨房到钱若水新置的梨落轩已经烧完了,差点没把庞统的手指给烧熟了。
庞统说:“王爷,您看烤人肉成吗?”
杜恪辰瞪他,“人肉有屁用,佛儿要羊腿,西北烤羊腿。”
庞统伸了腿,“我的腿成吗?我也是打西北来的。”
杜恪辰挥起一根未燃起的木柴,庞统脑袋一缩,逃之夭夭。
出了府门,看到门外好大的阵仗,不仅是宿卫军,连牙门军都来了,远处还有羽林卫也策马赶来。
“都是干嘛的?”庞统脱了甲衣就没个正经,挑眉怒瞪带队的谢洲,“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有人来报,厉王府走水了,属下特来灭火。”谢洲好言相商。
庞统一听火这个字就更火冒三丈,他家王爷火都没生起来呢,他们要来灭火,这不是灭火,直接灭了他家王爷算了。
“灭什么火啊!没见过人家烤羊腿吗?”庞统怒瞪,“生火懂吗?没见过生火的都给老子滚。”
谢洲迟疑片刻,话是听明白了,可是意思没懂,可他的态度依旧谦卑,“属下会生火。”
“会生火?真的会生火?”庞统像连弩般追问。
谢洲忙不迭地点头。
庞统抓着他进了王府,“快,生火去。”
看到梨落院中的一片狼藉,谢洲才算是明白了。厉王殿下这是要自己烧羊腿,可是他不会生火,变成了走水未遂的现场。
“回殿下,并不一定要在院中才能烤羊,可至厨下做好。”谢洲谨慎建议,毕竟这院新修,熏了一屋子的浓烟,气味难以散去,又听说是宠妃钱氏的住处,女子总是对这些不好的气味甚是排斥。
杜恪辰断然否定:“不行,梨落轩离厨下太远,等烤好送过来,已经凉了,不好吃。”
谢洲又答:“王爷何必自己动手,宫中有御厨……”
杜恪辰火气上来了,“你废什么话啊,会还是不会一句话,啰嗦什么呀!老子要的是西北风味的烤羊腿,御厨会吗?”
谢洲诚隍诚恐,急忙去抱了一堆树叶过来,堆在木柴下,颤颤巍巍地点燃。
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屋里传来,“玄武,对人客气点,不会生火你还有理了!看看你弄的这一屋子的烟,都以为是走水了,人家当差不易,你还仗势欺人,真是太丢人了。”
“哪有!”杜恪辰的声音低了下来,“这还不是因为你说要吃。”
“那我不吃总行吧!”
杜恪辰踢了踢谢洲,小声威胁道:“快点,要是生不起来,老子剁了你!”
“杜玄武,你要是敢再欺负人,你就把自己的腿先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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