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何而来,本王没有兴趣知道,不过就是一些是非恩怨,但你是本王的侧妃,这一点勿庸置疑。至于其他的……”杜恪辰停顿下来,声音骤冷,“西北与京城相隔万里,他能在本王府中安插他的人,又怎知本王不会施以同样的手段?”
钱若水打了一个激灵,他这么直白的告诉她,他在宫中也安插了眼线,是想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吗?
“但是,你却是一个意外……”杜恪辰又一次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看来她真的不知道,不需要钱氏一门与镇西军的恩怨纠葛,只要她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就乱了,也足以让他身边的人对她万般防备。
其实,她们并不完全相像。钱若水的五官更精致,也更清冷孤傲,没有那人灿若桃李的笑容。钱若水不爱笑,那寡淡疏离的样子,并不如那人讨喜。然而,也是她这般不喜不怒的样子,让杜恪辰有了一再接近的冲动,想看看她放肆大笑的样子,是否也会如那人般,让他怦然心动。
钱若水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眼中,她看到不加掩饰的深情而绝望的凝视,仿若她是他前世恋人,今生无缘。
她漏掉了什么?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神规律地晃动,声音充满蛊惑,“王爷,夜深了,该睡了。”
她的食指盈白如玉,在黑夜中散发着圆润的光泽,他不知觉地多看了几眼,眼皮渐渐沉重,用力眨了几下,终于缓慢地阖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钱若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催眠术没有生疏。
进入梦乡的杜恪辰,少了平日凌厉的肃杀之气,深邃的五官添了三分贵气,比略带忧郁气质的管易,更具名士风范。
想当年,杜恪辰凯旋回朝,她也曾趴在云霄阁的最高处,看着他铁甲寒衣走过如织人潮,目光尽浸峥嵘,带着对死亡的敬畏与悲悯。
她曾想过,这样一个手染鲜血的战神,将来会如何对待他深爱的女子。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稍纵即逝。
此时此刻,他与她同榻而眠,她却没有希冀。
以他的精明,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秘密。
而在他发现之前,她要想办法完成皇上的任务,保全钱氏一族。
杜恪辰这一夜睡得极沉。
他似乎梦到他初入军营的那一年,桃花灼灼,人却比花娇。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死心塌地地走上征战之路,只为了她心中不灭的英雄梦。
然而,昨日种种已逝,他们之间已如长江天埑,一水永隔,物是人非。
“王爷,该起了。”钱若水轻轻摇醒他。
杜恪辰吃力地睁开双眼,一抹光线刺入瞳仁,他不悦地眯了眼,抬腿把榻上的另一个踹下去,“滚!”
钱若水来不及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抓起掉落的枕头往他身上砸去,“杜恪辰,你敢踢我!”
杜恪辰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不是睡到自然醒,吵醒他的人一天都没好日子过,而他一整天都会黑着脸,一副老子很不爽的表情。
可钱若水并不知道。
“拉出去,一百军杖。”杜恪辰蒙头又睡去。
要打她?钱若水都惊呆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睡醒便翻脸不认人。
她爬上床,拉开被褥,对着他的鼻子用力掐下去。
杜恪辰呼吸不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折,还好钱若水早有防范,转腕反击,逼得他愤怒地睁开眼睛,两个人在榻上扭打成一团。
在院中忙碌的仆从听到内里的动静,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鉴于昨晚杜恪辰发落了冬雨,都不敢上前。连王赞都是远远地倚在院中的树影下,悠闲地吃着他的早饭,并不上前。
这王爷果然神勇,一大早又折腾上了。
“怎么是你?本王怎么在这?”终于清醒地杜恪辰怔怔地望着衣裳不整与他打得难得难解的钱若水。
钱若水趁他恍神之际,一拳打向他的左眼。
杜恪辰捂着眼睛哀嚎,“打人不打脸!”
“你刚刚还把我踹下床呢!”屁股到现下还疼着呢。
“有吗?”杜恪辰为难眨眨眼,似乎正在回忆,恍惚间似乎真有这么回事,“那也是你吵醒本王。”
钱若水嫌弃地松开他的衣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袍,语气恢复如常,“日上三竿了,王爷似乎误了早操。”
杜恪辰闭着被打疼地那只眼,脸黑如墨,“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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