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已经染上暮色,西边却还有残阳红霞,而在中间的地方,有绯红霞云荡在水色暮空里,偶有些嵌了金边飘去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移不开眼应是在看,而不是发呆的意思。楚翊这样想着,朝着树下女子走过去。
讲起来,好像她的所有情绪都是牵在他身上的,可她却从未注意过那人对她的心情。前几日那个什么公主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在即墨清听到欢颜讲“自己的伤由楚翊治便好”这样的话似乎不太顺心。那时他才真正确定,他对她不是真的没有感情。
却有一点,在他们走后,她看起来似乎也不大顺心,于是他刚刚顺了一下的心忽然又落下来。混沌几日,终于忍不住还是来找她,左右都不顺心,索性就过来陪她一起不顺心罢。
欢颜抬头,看到身边男子,于是轻轻笑笑拍拍旁边的草地:“坐。”
楚翊勾唇坐下,迎着残阳望了一望,夕阳如血,那光自然也是极深的绯色。
楚翊本就生得靡颜腻理,不似寻常男子英朗,尤其一双凤眸总像是微微挑着,如此便更显得清媚。而当光打在他的身上面上,那分颜色里,便又带上了些艳。
“在想什么?”
欢颜迎着光眯眼:“听说他们从小便认识。在话本子里,该是叫做青梅竹马。而一个小侯爷,一个是公主,也可以说门当户对。我在想,姻缘这种东西真真是注定的,强求不来,若我这份念想注定毫无所得,或许也该早些离开。”
半晌,楚翊轻哧一声:“怎的忽然想到这个?”
“现在不想,莫非要等到他们成亲再想?”讲着,欢颜顿了一顿,声音忽然便缓下来,“再不想就晚了。”
“你都缠了他这么久,要晚早该晚了。更何况,如今他对你稍稍还算上了些心,放弃不是怪可惜的?”
欢颜合了合眼,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那不一样。”
远处,即墨清望着半山坡上苍苍大树下的两个身影,袖中的双手不自觉便握得紧了紧。可是在宋歌拿手肘戳他的时候,他却显得云淡风轻。
望一眼远方再看一眼他,饶是宋歌都有些看不下去。
“喂,如果实在,咳咳,那什么,你就和她说说……”
即墨清微笑:“没什么。再说,没有谁完全可信,如今计划有变,尽是异状,在这样的情况下……”即墨清眺一眼映了霞光的树冠,“左右不过一个女子,不是什么大事。”
宋歌见状,环臂挑眉,弯着嘴角道一声“口是心非”,之后又在他的眼刀里捂了嘴扇扇手当没说。即墨清于是不再看他,自往前走去。
暮色斜斜,衬得云霞后边的蓝色格外明净。楚翊翘着腿,指节一下一下点在膝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眸光放得极远,眼神有些空泛。
他不讲话,欢颜也不说什么,只是继续一副放空的样子坐着,若不看他们的神情,不探究他们的想法,此情此景下边,他们看起来倒也是十分合衬的。
几刻之后,云霞散去,晓月带星来。
楚翊曲着的指节最后一次敲在膝上:“你一直坐在这儿是在想些什么?”
“发呆而已,可以说想了许多东西,也可以说只想了单一的一件事情。”欢颜随手撩了撩被风带起的额发,“你呢?”
楚翊不答,却是勾了勾唇:“我大概猜得到你在想的是什么。”
欢颜状似无谓的耸肩:“你当然猜得到,我如今的心思,怕是再好猜不过了。”
夏夜里最动人的景象,除了天上长河璀璨,就是绕林萤火点点了吧。
不远处的花草丛里,幽色微光一闪一灭,说起来好看,但其实不过几只而已,还飞得散得很。欢颜见状叹一口气,这个地方,真是什么都少些,不管是人情还是欢声。
想一想,林家堡的夏日便热闹得多,尤其因为山木繁多的缘故,萤火都是一片片的,飞得欢实,叫人看了就心情好。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因为他一直都不接受你,所以你才会这样执念?”
有些事情,若不去想,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若要细想,却反而使人心乱。这个问题,纵是当夜欢颜反复思考也没有得出答案,更何况刚刚听见的这一刻。
还没来得及从林家堡中抽脱出来,身旁那个声音却如一记惊雷,一下子把她霹得有些懵。
欢颜的眼睫微颤:“你说什么?”
楚翊顿了顿,把话重复一遍,夜色里声音染上几许悠缓,如跳动的萤火点点散灭。
欢颜一愣,调笑几句带过话题,却是没有回答。因在心底思索反复,询问良久,她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是晓得的,很多时候,故事都会这样写,话本里是,戏本里也是。若是一份感情长期处于得不到回应的状态,久了,它一定会淡,掺杂着交交缠缠、数不清的不甘。
可故事里的角色从来意识不到。尤其因为这样的往往不是主角,只是为了衬托主角美好爱情才会存在,所以对他们的描写也并不多深。她也是这样吗?
想了许久无解,却是很久以后的偶一天,她想明白了答案。只是那时已无人再问她。
有些感情会让人变得勇敢坚强,而另一些感情会让人逐渐卑微和软弱。她遇到的那个人从不将她放在心上,会将自己变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欢颜这么想,上了那么久的心,执念固然是有的,但谁会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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