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到了门外打个呵欠舒展了下身子就向着踱过来。欢颜给它取名叫狐狸。
记得楚翊初初听见这个名字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惊,而看到小猫闻声出来的时候又惊了惊。惊完回神,他一个没忍住就笑出来。
相比起来,即墨清听见这名字却是淡定许多,只是眉尾略略抽了抽便抬手抚上它:“虽说是你要养,由你来给它取名字也是应当的,但……”正说着,又笑叹一声,即墨清看那小猫眯着眼极为可爱的样子,摇摇头,“罢了,你喜欢的话,这样也不错。
那只小猫很亲人,会摇尾巴,会扒到人腿上撒娇。欢颜一向觉得它该是在犬堆里长大的,却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今次,看着它在文安的手上撒娇,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好可爱,它唤作什么?”
欢颜望向文安怀里的狐狸,不自觉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叹什么,但这一声叹息落下,那个名字没说出来,小院便又来了个人。
那个人,是她该唤作小师父的。而眼前的女子,她曾唤过她小师娘。
他们才是一对,除了个形式上的婚典,大概旁的也不差什么了。市井城都,随便抓出哪个来问一问,都该晓得这一对。
即墨清瞥一眼不远处的女子,却见她不晓得怎么,竟是一副神色飘忽的模样,目光落在一处,嘴唇微微张着,脸上写了“我在发呆”四个字一样。于是微微摇头笑笑,她啊。
可呆愣着的欢颜并不晓得那个人在看他,她只一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想一想,文安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平易近人不端架子,也没见像话本或戏文里,见着一个靠近即墨清的姑娘就给她设什么套害她。嗯,她长得也很好看,姿容仪态都是大家风度。他似乎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再想一想,好像所有男儿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欢颜于是微微垂了眸子。很可惜,她不晓得那一夜即墨清对她讲过的话。若那一夜与他相对的是她而不是朱心,或许他们之间也会少去许多弯弯绕绕。
良久,终于回过神来,可一入眼便是两人相对欢笑的模样,欢颜忽然觉得有些酸。而一旁的楚翊见着欢颜这般模样,更是不怎么舒坦,连带着对文安越看越不顺眼,尤其是——
“清哥哥,这只猫儿真可爱,也很亲我,我能带回去吗?”
欢颜顾着发呆没反应,楚翊却是凤眸微弯站了起来,环臂道:“这位……阿文姑娘,我想你这可能是问错人了。狐狸是欢颜的,不是小侯爷的。”
既然文安没有表露身份,那他便可以理所应当的按照常人待她,反正事后真要讲起来,他也可以说自己是不知情。况且她不会讲些什么,毕竟这是侯府,毕竟那人在这里。这样简单的事情,猜都猜得到。
“狐狸?”文安将小猫举起来仔细看着,随后又用疑惑地眼神望了望即墨清。
欢颜勉强笑笑:“是它的名字。我,我随便取的。”
“这名字,倒也别致。”文安面上不舍,揉了那猫儿几下,却还是将猫儿递还给欢颜,“方才见它觉得亲切,却是一时有些疏忽了。”讲着,她走近些,接着将狐狸放在欢颜怀里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我还当侯府的东西都是清哥哥的,却原来也有没有半点关系的。方才是我唐突,真真的脑子没转过弯来,妹妹不要怪我。”
前一句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后边倒是微微放开了些,许是因欢颜楞了愣之后一个退步远离了她,而那句话又不打紧的缘故。
真是一种不晓得该怎么表达的心情。
要说出来,人家也没有明白讲些什么。她其实从来不是会在意这些小东西的人,所以与她讲话,一定要直白。所以此番的不舒服,也不是因为受了刺。而是她接着那句话终于发现,自己与那个人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甚至,如果不是她拼命在努力,他们早该各走各路了。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光靠努力有用吗?
在他的记忆里,她虽偶尔有些小敏感,大多时候还是大喇喇很简单,却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有这种叫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即墨清蹙了蹙眉,但在文安望过来的时候又很快换成个笑。只是可惜,欢颜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他对她的那个笑。
欢颜将狐狸抱得有些紧,胳膊又不知怎的越收越紧,小动物天生都是有极强的敏感性的,它踢一踢腿便想跑出来。踢腿是预示,是抱着它的人没反应过来,所以它亮出爪子在旁侧抓出一道血痕,那也怪不得它。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楚翊一个快步踱过来:“疼吗?”
刚刚回神似的,欢颜弯弯眼睛:“不过一只小奶猫,指甲还没长硬呢,便是抓着又怎么样?不疼的。”
不远处的即墨清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却是文安眼珠转了几转:“有这样一个这么关心你的人,妹妹真是好福气。话说回来,被那猫儿抓了,便是指甲不锐利,但见了血也怕留疤,我那儿有类药膏,对于这样的伤口极好……”
不晓得是哪一句话触着了哪一个人,又或许只是一时错觉。一时间,空气里有些压抑,连风都好像变得有些凉飕飕的。
可是墙角高树长得翠绿翠绿,沐着暖阳碎下些光斑,四周光线极为充裕,分明是一派盛夏景象,只有热气捎来,哪儿来的凉风?
“不必了。”即墨清忽然勾了勾唇,“你那儿拿东西并不很方便,再说一来一回也有些费时费事,侯府的药膏虽比不上,但还是能用用的。”
他这一番话像是什么都没考虑就讲了出来,因此,本可以更加委婉道出拒绝的言辞,生生硬了几分。文安微微垂了眼:“清哥哥可是嫌弃我?”
楚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环着手扫一眼忽然顿醒的男子,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
便是那时候,欢颜扯了扯旁侧看戏的人的衣袖,眼睛却总看着另一边:“阿文姑娘怎么这样说,小师父不过是不想多麻烦你罢了。再讲,我这不过个小伤口,不妨事,而楚翊恰会些医术,治我这个小口子没什么问题。如此,便不多劳姑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