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枫笑道。
“大善!恒安大善!整座学宫,凡认识我的,谈及皇璞寅,言称无聊者众矣,没想到今日恒安竟觉的我有趣,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走走走,恒安,今日你我不醉不归。”皇璞寅言辞激动,说着他竟然起身缠起卫枫欲走。
卫枫只好随他起身,张口欲言,但终究没说什么,他此刻对皇璞寅委实有些无奈。
“恒安莫不是怕喝醉了罢,没事,明日学宫放课,最好醉它个昏天黑地,一觉醒来正好赶上后日开课。”皇璞寅狂放道。
墨让面露笑意,温原一脸无奈,其余众人则有些目瞪口呆。
“你乃丘山大师入室弟子,学宫里又有哪个敢对你说三道四,我才不信有人会说你无聊,虽然看起来你确实很无聊。”墨让大师那名名叫小覆的弟子看皇璞寅胡闹,口气不善道。
“你乃无趣之人!我知道自从你们和墨师来到这瞻明学宫受了颇多冷遇,也不乏有人在你们背后指指点点,莫不是因我联想到你自己处境颇为自怜啊,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旁人的言行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这样暗自愤懑可不就随了轻辱你的人的意,实在可笑。”皇璞寅对偃之调笑道。
“你,你……”小覆被皇璞寅气得不轻,戟指皇璞寅,但确实被人抓住了痛脚,实在又说不出什么。
“小覆,伏明是为你们好,你可别分不清好歹。”墨让安抚下弟子,接着对众弟子道:“我知道你们多多少少都有与小覆一样的心情,为师平时虽看在眼里,但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你们,其实为师心里何尝又没有愤懑,但我们得牢记自己的使命,我们来这里只为弘扬胸中大道,与大道相比,一时个人得失的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当年柔家至圣冉子(冉熙:柔家创始人。)弘道,周游列国沿途遭受了多少冷遇与磨难,他如果怨天尤人又岂能有柔家今日的兴盛。伏明有心提点你们,你们自当感谢。”墨让言罢率众弟子对皇璞行谢礼。
“墨师言重了,学生可承受不起!”皇璞寅连忙扶住墨让,神色慎重,是绝不肯受他这一礼的。
墨让看皇璞寅神情难得如此坚定,倒也不再坚持,但他的弟子们终究还是把这一礼行了。
“伏明待会儿要去喝酒?”众弟子礼毕,墨让笑问皇璞寅道。
“是啊,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这肚里的酒虫就在作怪了,已是非喝不可了。”皇璞寅笑道。
“好,把我这几个弟子也一并带去,他们一直随我待在学宫,也该见识一下古城安阳的繁华。”墨让笑道,他知道学宫内是不准饮酒的,要饮酒必得出去外面,至于更深的心思,则是想让弟子在学宫结交几个朋友,自己的弟子们在学宫确实是太孤立无援了。
皇璞寅面露尴尬。
“怎么,伏明,可有什么不方便么?”墨让看到皇璞寅表情,皱眉问道。
“不是,没什么不方便,合该与大伙儿喝顿酒。”皇璞寅连忙摆手。
“他身上没钱,之前吵闹着要请人喝酒,是打我钱囊的主意呢,他刚才那样,是怕要请这么多人我身上带的钱财不够罢了。”这时,温原却接过话打趣道。
“广平师兄,看你如此淡定,想必身上钱财充足,那还等什么,众家兄弟一起走。”皇璞寅被温原揭破事实,反倒不再尴尬,没心没肺地雀跃道。
众人看皇璞寅这副样子,俱都哭笑不得。
“学长莫要担心,我这里有钱。”却是从始自终一直没有发言的那名外来学子起身说道。
刚才坐着还看不出,此时这名学子站起来就显得他身量颇为高大,比场中身量最高的墨让大弟子还要高出半头不止。他口称皇璞寅学长,其实在场众学子除了他与卫枫是一年级新生,其余学子年级均比他俩高,墨让的弟子们是二年级,至于皇璞寅和温原则是三年级学子。实际上温原和皇璞寅原本早该毕业,瞻明学宫的学子毕业后经推荐考核后可在尹国任官,也可去他国谋求发展,若是觉得自己仍需学习,则可继续留在学宫深造,一般越是成名的老师,身边这样的弟子也就越多,但丘山大师不属此列,虽然想拜在他门下的学子极多,但丘山大师的入室弟子一向很少,近年来就只有温原和皇璞寅。
“你也是有趣之人!”皇璞寅闻言对那名坐在后排的学子毫不吝啬地大声赞道。
听墨让讲学的这十名弟子落座的位置比较奇特,按说只墨让身前一排足够他们坐下,但第一排却只坐了墨让的六名入室弟子,第二排从左往右依次是温原、皇璞寅、卫枫,至于后面一排则单独坐着那名刚才讲话的学子。卫枫之前与温原、皇璞寅并不相识,后两者是在卫枫坐定后主动坐到他身边的。
“伏明不用担心,缺钱找康钰要,我的薪俸都是他在保管,应该攒了不少。”墨让笑道。
墨让口中的康钰既是他的大弟子。
“诺!”皇璞寅故作严肃状,“墨师,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啊?”
“你们小辈聚饮,我去成什么样子。你们在此计议,我先回去歇息了。”墨让笑道。
言罢,墨让夹起简书走出门去,众人施礼恭送。
“你叫什么名字?”墨让离开后,皇璞寅第一时间询问刚才言称有钱的那位学子道。
“在下乐进,表字毅佐,黎国人氏。”那名学子郑重道。
“毅佐,不错。按礼制,大家正式结交应交换名帖,但我估计咱们谁平时没事也不会随身携带那劳什子东西,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告知下姓名,就如方才毅佐那样,方便起见,如何?”皇璞寅建议道。
“学长,我们师兄弟都随身带有名帖。”墨让的另一名弟子此时却接话道。
皇璞寅哑口无言,场间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明之,莫要打岔,就听伏明学长的,我先来,我名叫康钰,字世之,乃墨师大弟子,嬴盛武城兰坪亭人士。”墨让大弟子言罢长施一礼。
接着,场间众人各自介绍,既使原先旁人已经知道他的姓名也都再次介绍一番,算作正式见礼。墨让六位弟子从长至幼分别为康钰世之、伍察敏之、余迁行之、元水、卜光、顾覆(后面三名年纪尚幼未行冠礼因此没有表字),他们全都来自嬴国,在学宫遭受排挤与此肯定也有关系,嬴国势大,行事一向霸道,学宫他国学子难免会迁怒墨让师生,其实墨让师生在嬴国更受打压,毕竟他们的学说与尊兵尚法的嬴国当政者也是背道而驰的。
其余四名学子分别是温原广平、皇璞寅伏明、卫枫恒安、乐进毅佐。但除了乐进均没报上籍贯,众人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学宫中常有豪门子弟隐蔽身份入学,既为了证明自己不靠家族庇荫,也是为安心求学不牵扯到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中。
卫枫来到瞻明学宫已有两月有余,初来安阳的寒风料峭也已变成草长莺飞,两月来他平时在学宫听讲求学,学宫放课就到百里地为人义诊,几乎没一刻闲着。他在学宫并没有像大多数学子那样拜入某位先生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因而对他来说没有必修之课,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相对也多一些,丘山大师为方便他为流民义诊还专门为他向门禁打了招呼,因此卫枫平时能够随时出入学宫,这样的特权并不多见,可见丘山大师对于卫枫的照顾,不免又在学子中引发了一些议论,加之先前的种种,刚才皇璞寅说学宫风雨有一半因卫枫而起倒也言出有据。
卫枫在学宫并没有主动结交什么人,平时安静得近乎孤僻,因此也鲜有人主动与他结交,只是最近那位黎国的乐进似乎在有意无意地与他相伴,不过倒也不会主动打扰他,平时见面点头便算招呼,直到今日才算正式结识。卫枫其实并不刻意推拒与人结交,毕竟他来安阳求学的目的便是增长阅历见识,如果只想一个人独处,随便在十万大山寻一个处所隐居便可,他在学宫独来独往,只是性格使然,他一直都是很安静的人。是以现在皇璞寅邀他去饮酒,他很自然地应允下来,并未作多言。
一众人出了学宫大门,正赶上学子们下晚课,别看学子们在学宫内平时都规规矩矩的,可一旦出了学宫大门,便纷纷邀朋唤伴,吵闹着要去哪里玩耍作乐,其实也怪不得他们,都是正值大好年华的青春儿郎,精力旺盛,何况明日便是放课的休息日,平时学宫规矩森严,一旦放脱的这份朝气蓬勃劲儿,也使得这座百年学宫更具新鲜活力,因此即便有学宫先生路过,也大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苛责他们不守文雅庄重的君子之礼。
此时,温原、皇璞寅一行人引得众学子纷纷侧目,丘山大师二弟子、墨让众弟子、还有那卫枫,另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一年级新生,这委实是个令人奇异的组合。
“我今天带你们去个好去处!”皇璞寅道,并对众人露出神秘一笑。
其他众人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只有温原无奈抚额。皇璞寅言罢叫了两辆马车,康钰并温原四人一辆,墨让另外五名弟子一辆,一行人渐行渐远,远处的夜晚,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