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程氏明珠

怎么可能伤害你，不过你不了解怀安，他跟我不一样，是极重情义之人。我做下那事他就已经从心底里厌恶我了，我是后来才明白，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他跟我完全是两样人。”程樱姿道。

    “其实我也挺奇怪，我见姜氏门人，总觉得他们跟一般的门阀士族有所不同，他们貌似心机很少，言谈做事更喜欢直来直去，如今看这姜二公子所行，似乎便是他们这种气质的登峰造极者啊。”青柔笑言，语气中带了调笑之意，她有意冲淡程樱姿的哀伤。

    “不懂不要瞎说！”程樱姿沉声道，“我们安阳程氏，尚阳屠氏，首阳季氏，陵党李氏四族加起来也没姜氏一脉对尹国来的重要，如果尹国国难，最能与尹国共存亡的便是姜氏。”

    程樱姿言谈中提及的这五家，便是尹国势力最大的五支门阀。

    “姜氏相比我们虽是后起之秀，但立门宗旨不同，他们讲求的是以剑护国御敌，你看那剑身，不都是刚韧笔直的么！一国的脊梁，终究是要这些人来支撑的。”程樱姿接着道。

    “我知道了，不再开他们玩笑便是。”青柔笑道。

    “我晓得你与姜宗门下的三代剑侍狄瞻云交情匪浅，什么时候要嫁他，我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程樱姿也笑道。

    青柔有些脸红，小姐早已给她签了自由身，嫁夫择婿自然能凭自己喜好，此时听小姐谈及恋人狄瞻云，难免羞涩。

    “小姐，我就是嫁了他，也不会离开你的，他这几年剑道修行遇到难关，虽然一门心思专研但一直难有寸进，我嫁他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还是会和小姐住一起的伺候小姐的。”青柔轻声道。

    “看看，还是想嫁嘛。”程樱姿轻笑道。

    “你再笑我，我就不理你。”青柔羞赧道。

    程樱姿闻言笑得伏在榻上。

    “小姐，你叫我着人盯着那卫小公子，又有何用意？丘山大师德高望重，他说那卫枫是代玥公主后辈，想必不会有假。”青柔待程樱姿笑罢问道。

    “卫枫既是代玥公主后辈，你看那黎国使馆最近可有什么动作？”程樱姿道。

    “没有。”青柔道。

    “现在黎国卫国几为一体，按理说代玥公主如此重要人物的子侄来安阳求学，黎国使馆该这样不管不顾么？”程樱姿又道。

    “不该。”青柔道。

    “卫枫一个小小少年，来这边人地两生，他又可曾去过黎国使馆寻求帮助？”程樱姿道。

    “未曾。”青柔道。

    听了程樱姿这一番发问，青柔不禁陷入茫然。

    “卫枫入城没有寻上黎国使馆，而是直接迈入丘山大师门下，后来更是到城北居住下来都没有理会黎国使馆，因此卫枫既便识得代玥公主，也谈不上太过亲近。”程樱姿道。

    “那这卫枫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小姐如此看重？”青柔道。

    “还不开窍，不过也不怪你，丘山大师说的卫枫此子文思敏捷、天赋异禀，符合学宫特招之例不过是托辞而已，只有我知道，卫枫能让丘山大师如此看重的原因，只可能与怀安有关。”程樱姿道。

    青柔闻言难掩惊讶。

    “据我估计，这卫枫既便不是怀安子嗣，也是关系极近之人，想要找到怀安，必然要从卫枫入手。”程樱姿接着道，“不过这话你不要对别人说，否则卫枫这孩子就要有麻烦了，他来的时候怀安应该有所准备，但这孩子自己不会做戏。”

    “那举元君是不是也想到这些了？他最近可是一直在打探卫枫的出身来历啊。”青柔忙道。

    “他？不会，他只是奇怪丘山大师为何如此看重卫枫，竟能破格录取他，毕竟当年他亲自出面求情丘山大师都没给面子。举元君自诩门客三千，文武齐备，在他心里卫枫既然能获得丘山大师的赞誉，说不定对卫枫还存了养士之心，打听清楚才能投其所好，哼！”程樱姿冷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再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联络到姜二公子？一旦别人知道了卫公子身份，必会掀起一阵乱潮，王庭、姜门首先就会拿卫公子要挟姜二公子归国，其他与姜二公子有过恩怨的人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青柔道。

    程樱姿听青柔所言，第一时间照顾的竟然是自己私情，全然不顾一名剑宗对国家的意义，不禁既好笑又温暖。

    “我们可以只告诉姜宗卫枫身份，想必他会出面让怀安归国。”程樱姿笑道。

    “那可不行，我们得让姜二公子记咱们的好，你再算计他让他知道了，他又要恨你了。”青柔急道。

    “你这样跟着我胡闹，不怕恶了举元君么？毕竟他现在才是主家啊。”程樱姿道。

    青柔闻言露出微笑。

    “小姐啊，我自幼跟着你，你待我那么好，我虽不聪明，可也能分清好歹，说句僭越的话，我内心早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只要是你内心希望的，我总要拼尽全力去助你达成，其余的我不会去考虑，天资所限我也没那个心力去考虑，我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侍女。”青柔轻声道。

    程樱姿闻言为青柔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满脸微笑。如果身边没有青柔，她这些年肯定要更加难熬。

    “我们不去打扰卫枫，其实现在我也摸不透怀安的用意，他大多时候心思简单，可一旦真有所图，即便是我也难以明白，好在卫枫是来求学，要待的时间肯定还长，我们也不用着急，慢慢与他建立联系就好。”程樱姿道。

    “嗯。不过说起姜二公子心思简单，他的那些做法确实有些令人哭笑不得啊。”青柔讪笑道。

    “若平常人做那些确实只能惹人发笑，可怀安当初仗剑连败各国宗师，武道修为为当世巅峰，这样的人物无论有什么想法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可笑论，因为他只要一剑在手，世间几乎没什么能够阻挡，不然当初各国也不会刻意隐瞒他的作为。”程樱姿道。

    “我也知道，不过姜二公子和其他宗师比较，也是异类，如今不知道这卫枫是不是也如姜二公子一样。”青柔道。

    “怀安是心怀天下之人，卫枫这孩子表字恒安，不难看出怀安在他身上寄托的情怀与期望。对了，你昨天亲自看过他，卫枫这孩子长得什么样子啊？”程樱姿好奇道。

    “我也是在他放学路上远远看了几眼，不过可以看出这孩子面容长得极漂亮，身量也修长挺拔，不过就是太过安静了，小小儿郎显得暮气沉沉。小姐你若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兴许他就是姜二公子的孩子呢。”青柔道。

    “我不便贸然见他，总得寻个合理的事由。”程樱姿摇了摇头接着道：“这孩子已经出门游历，既然怀安能够放心让他独自前行，肯定于剑道一途已有所成，只是不知道到达了何种地步。”

    “卫枫这些天倒是没有练剑，而且也没听项离说他随身带有剑器之类的东西。”青柔道。

    青柔刚说完，就有一只信鹞飞到。信鹞是大户人家驯养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鸟类，体貌如鹰，擅飞行能负重，最重要的是精于辨别方向，但驯养成本极高，普通人家是没能力承担的。

    青柔赶忙取下信鹞携带的帛书信卷……

    “是项离送来的，他说卫枫动身往秉阳山方向去了，不过几乎一出北城门他就跟丢了卫枫，不知道具体他会去往何处，是以发出急信。那边可是流民聚集之地啊，他去那里做什么？”青柔神情难掩惊异道。

    也怪不得青柔惊异，要知道项离可是程氏供养的实力最强的剑客之一，素有小宗师之称，近年跟随小姐听差，从来就没出过差错。

    青柔茫然看向程樱姿，程樱姿嘴角却只带了一丝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