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苍苍的高山峻岭,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默默的经历着草长莺飞,枝叶繁茂,枫丹露白,冰封雪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谷底镇出来的孩子米宝视这些风花雪月如过往烟云,他把那些爱,那些恨,那些生死,那些情仇像种子一样深深埋在心底,忙着耕种,忙着狩猎,忙着长大。
又到了雪封山的季节了,大大小小的雪片如同白色的蝴蝶从天上纷纷扬扬的飘然落下,覆盖着群山树林,一夜工夫,已是白皑皑的一片。黑熊早就积蓄了厚厚的过冬膘,躲到温暖的窝里睡大觉去了,松鼠储存好了蘑菇,松子和榛子,此刻正猫在树洞里享用,懒得出来照个面。今年的雪降得蹊跷,没有风的肆虐,只有雪花在静静的落,像千只万只蝴蝶在扑棱着翅膀,又像无数的白蚕在噬咬着桑叶,满山满林子“沙沙”的声响。
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静寂,两个迷路的年轻人好像上苍的指点互相搀扶着走到了这一方人迹罕至的地界。他们脚步踉踉跄跄,似乎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
个子瘦高一些年轻人将身体靠在一棵粗大的松树上,眯着眼睛向地势较缓的山坡望去,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升起一缕青烟,那烟雾袅袅的变幻着,他的惊喜无异于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摇晃着已经倒在树根下的同伴,拼力叫道:
“小国子!别睡着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前面有人家!”
被唤作小国子的年轻人耷拉着脑袋,狗皮帽子上落满了雪花,他咕哝了一声:“陶金宝,你又癔症了吧?这深山老林子的哪来的人家啊!”
瘦高个子的陶金宝伸手抓住了小国子的脖领子,拖着他向那升起神奇青烟的方向挪去。
就在他们一点一点靠近那些覆盖着白雪的馒头似的山包的时候,忽然听到两声狗吠,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身体高大,毛色灰白的猎犬从天而降,一下子扑倒了瘦高个子的陶金宝,小国子失去重力,向坡下滚去。
“大壮子!回来!”
随着一声短喝,从罩着雪帽子的大石后闪出一个英俊魁梧的青年。他披着白色斗篷,身后背着双筒]猎枪,手握弓箭,浓黑的眉毛和挺值的鼻梁下那绒绒胡须上满是白霜,这个当年跑进深山寻找神仙的少年米宝和他救下的大壮子经历了五年的风霜雪雨,一起长大了。
米宝稳稳的站着,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他发现他们好一阵儿了,刚才听到“陶金宝”、“小国子”这两个他熟悉的名字,他心中犹如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水,谷底镇,破庙改建的学堂,嬉戏打闹的孩子,像涟漪般的在眼前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陶金宝从雪地上抬起头来,用冻得僵硬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粒儿,看着眼前一人一犬,激动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滚到雪窝子里的小国子露出头来,喘息着说:“大哥,我们迷路了,救救我们!”
这是一间洁净的屋子,四面墙上挂满黄橙橙的玉米棒子,桦木桌子旁的椅子上铺着虎皮,白雪的光线从木棂格子窗外映衬进来,屋内显得黄亮亮的,温暖而明媚。
陶金宝和小国子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的饭,头都顾不得抬一下,在饿了几天的他们看来,此时的窝窝头,棒子面粥是世上最好最香的饭食。
米宝默默的坐在一边,靠在玉米墙上,伸出骨节粗大的手抚着身旁的大壮子,思绪又变成了长翅膀的鸟儿,飞出了丛林,飞过了大山,飞到了谷底镇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三大爷和三妈妈,和尚先生,桃子,桃子应该不会忘记了他吧?
这么多年他压抑着自己不去想,拼命的劳作,他开始时总是想这着把这里变成神仙住的地方,但随着时光的推移,这儿时的想法慢慢淡了。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会坐在院子旁那两大一小的坟冢旁,和那下面的人说话。他说,神仙爷爷,我会守好您的一方领地;福姐,我会按照写在墙上的临终嘱咐,不会出山,在这里终老;他有时也会说,大壮子的娘,你的用命护下的狗娃长得小牛犊子似的,你在下面好好护着神仙爷爷和福姐吧。
他在这里扩大着神仙爷爷的领地,篱笆墙要扎的深,扎的牢,才防得住野猪,防得住黑瞎子;枪法、射箭要精准才能打得中老虎,射得中恶狼,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命。
他喜欢在自己开垦的土地上播种和收获。春暖解冻时整地,把一粒一粒黄色的玉米撒落于黑色的土壤。他觉得玉米种子也有坚强和懦弱的,坚强的,就冲破土皮,开始了新生;而冲破不了的,生命也就停止融入泥土。米宝精心侍弄,松土,拔草,浇水。小苗一节节的不断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新的绿色,用开出甜甜的花,长出犹如桃子顺展长发的穗来伴着他。随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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