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生不渝

弟弟，叫做凌风纶，还是孩提之年。

    细看这凌家四兄妹，名字中均有一个气象的字“雨雪冰风”，这凌达欢也是用心良苦。据说他在起凌雨聪这名字的时候，外面正好下着大雨，便有了这个名字。其他三个孩子亦是如此。

    “爹爹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他老人家近年来潜心修炼，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虽已过了古稀、杖朝之年，快要耄耋，但还是老当益壮。未必，就及不上那闻名天下的黑魔双煞武功高强！“凌雪凝忿忿地说。

    两兄妹聊得甚欢，突然凌雪凝抬头一看练霓裳，便觉得跟黑魔双煞什么地方十分相似。当下大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跟我哥哥在一块？“

    凌雨聪笑道：”哦，她是......"

    "我就是练霓裳，你待怎样？“练霓裳道。

    原来，练霓裳看凌雪凝怀疑的神情，便知道她好像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听到她问，便脱口而出，惊她一惊。

    果不其然，凌雪凝大叫道：“好一个黑魔双煞，美丽不打折！你的妹妹玉罗刹在哪里？怎么不出来？还有哥哥，你怎会跟这种邪门歪道的人混在一起？他们没对你下什么毒手吧？”

    凌雪凝连珠炮似的问题，凌雨聪还来不及回答，只见玉罗刹已从远处飘然而至。原来，玉罗刹早就在远处偷听他们说话，听到凌雪凝说“歪门邪道”、“美丽不打折”，当下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哟，素闻【仞鼎派】义重如山，甚是文雅。可凌家大小姐，怎的如此没教养？一口一个“黑魔双煞”，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是么？这江湖上，还没几个人敢直呼我们两姐妹的代号！“

    原来，凌雪凝常年在【仞鼎山】上习武，极少下山。认真刻苦，武功已经十分不错，但对于江湖上的事却了解甚少。只听得大舅二伯说过几件闻名江湖的大事，这黑魔双煞的事便是其中之一。但她也只是浅尝辄止，只知道两姐妹的名号，却不知这江湖上还有这么多规矩，而大舅二伯均是老江湖的好手。是以凌雪凝“黑魔双煞”一出口，大舅二伯立即变色，而凌雪凝仍然泰然自若。

    听玉罗刹说这句话，凌雨聪再也忍不住：“大家先别吵。这一年两姐妹极少在江湖上露脸，她们也认识到了自己做的恶行，早已不是几年前的两姐妹。【仞鼎派】的朋友们，也别和两姐妹争执。我知道大家是来寻我回去，但我也舍不下两姐妹的恩情。不如让她们同会【仞鼎山】，我也可以继续学习武功。我想，爹爹也一定会同意。大家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仞鼎派】的人均是大变脸色。这一年来大家都为了寻找这两姐妹费尽了脑汁，今天既然碰到，怎能不消灭了她们？但就算她们改邪归正，终究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带到【仞鼎山】上只会提心吊胆，平添祸患。但是凌达欢年纪已然甚大，极少掌管派中的事物，是以近几年事物都由凌雨聪处理，也相当于教主的身份。当下教主发话，怎能不答应？是以一直踌躇不定。

    两姐妹也是十分纠结：让她们放下洞主的名号去【仞鼎山】，自是万万不可取的。但是凌雨聪终究属于【仞鼎派】，当下这么多人来寻他，怎有不回之理？知道今日是留不住凌雨聪，便决定狠一狠心，跟他去了【仞鼎山】。他们都想：此生跟定了凌雨聪，无论他去哪，天涯海角，我都不弃。

    凌雨聪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他跟两姐妹在一起一年，心中早已暗暗喜欢上了玉罗刹，但他心中也很清楚，两姐妹都对他有意思。若离开她们去了【仞鼎派】，不仅他心中不忍，两姐妹也不会答应。是以想出了这一招。

    忽然，不知谁说了一句：“黑魔双煞作恶多年，今日万幸见到，哪有不剿灭之理？料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她们俩武功再高强，也能除掉她们。少掌门此言差矣。”

    此话一出，两姐妹均是怒火中烧：好啊，本是好心跟你们去，看你们这等人材，竟是如此不讲礼数，若是跟你们去了，难到能得到好吗？不如就拼死一战，把你们全都剿灭，我跟凌雨聪，浪迹天涯。天涯何处不为家？

    想到这里，两人均说道：“好啊，这就是堂堂【仞鼎派】的好人！你们若是想把我们消灭，你们也要陪葬！”

    边说，【白乙剑】和【青虹剑】各自出鞘。

    只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没看清，两姐妹便已杀了【仞鼎派】的两人，接着回了原位。

    这一身法，只吓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好像还没用了一秒钟，两姐妹便杀了两人，而且接着回了原味。料想便是天仙下凡，也没有这等轻功。

    同时，练霓裳也暗暗心惊：他练了【凌波微步】，料想当世再也难有人及，没想到妹妹还能跟自己打个平手。心中十分嫉妒妹妹，也很佩服他，学到了太公湖仙的绝世轻功。

    接着，练霓裳冷冷地说：“虽然【黑纱洞派】向来不收弟子，多年以来始终我们两姐妹一起，但足可以打败天下无敌手。可是，【黑纱洞派】总需要有传人接替这中华精髓的武功。我们两姐妹精挑细选，终于选中了一个弟子。小慧，你出来罢，给【仞鼎派】的人见见。”

    说着，一个妙龄女子从洞中走了出来。这女子长得十分不俗，虽不十分漂亮，但别有一番风韵。当下她道：“小女子是两姐妹的弟子，姓孟名潇颖。本人本是【中管杵】门下的弟子，后来吾师死后，我便投到了两姐妹门下，希望能学到一身好武功。”

    此话一出，满座骇然。一是这【中管杵】生前是当世第一高手，住在冰火岛上，极少涉入中原。这冰火岛在地球的极北端，也有人叫它“格陵兰岛”，但汉人自起的名字叫做“冰火岛”。旁人听说他绝不传弟子，因为这“冰火岛”上想找到人烟，只怕比登天还难。至于这孟潇颖是怎样到了“冰火岛”上，或是【中管杵】裘云铎自己踏入中原，招生弟子，却的确是不为人知了。

    二是这裘云铎是玉罗刹用【巨石阵】所杀，玉罗刹自是裘云铎的仇人。而孟潇颖是裘云铎的弟子，竟投到了杀师仇人的门下。习武之人最忌讳背叛师门，而这种拜仇人做师傅的人，想必定是无耻到了极限，但这世上终究是没有这种人的，所以大家都想，这其中定有什么瓜葛。众人想到这里，心中稍宽。

    没想到，孟潇颖早就看出众人的神情不对，当下朗声道：“罗刹姐姐虽然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投入他的门下，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绝不是两姐妹强逼。而且，我恨透了我的师傅裘云铎，他死了才好。”

    这句话声并不是很大，但众人听了都是五雷轰顶、怒不可遏。武林中人最讲究仁义，这自愿投入仇人门下的弟子，已不是习武之人能干出的事；而当今世上，更不会有人骂自己的师傅，这是大大的不忠。况且【中管杵】的为人向来忠厚、仁慈，一直行善，且不说他的品行如此高尚，就是一个下三滥的师傅，弟子也决不可如此辱骂他。

    孟潇颖接着说：“你们定会骂我不忠，我都知道。但你们可了解这裘云铎对我妈妈做了什么吗？他活活害死了我的妈妈！”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疑团满腹。以裘云铎的品行，绝不会滥杀无辜。当下凌雨聪的大舅问：“那么请问，你的妈妈是谁呢？”

    “我的妈妈就是“毒仙”王难错，江湖人称千手万毒精。”

    这句话又给了众人一个黑色惊喜。这王难错活着杀人无数，见人就杀，或者说见到活物就杀。无论人还是动物，只要见到统统赶尽杀绝，远远比两姐妹杀的人多得多。但江湖上好汉无数，定会有人来取他性命，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反而都失踪了，尸骨无存。原因就是，这王难错之所以称之为“毒仙”，是因为她有一套极其狠毒的药方。其中最厉害的是“十香惊魂散”。这“十香惊魂散”只要粘到人皮肤上，就会武功全废，四肢无力。而且几天后皮肤开始溃烂，麻痒难忍，但越挠越痒，终会溃烂的不成人形。之后毒粉进入血液和骨头，同样十分酥痒，生不如死。许多人粘上后想自尽，但终究没法成功。因为如果一刻手不抓，就会痛苦地崩溃。失踪的人，都是碰到了千手万毒精身上的十香惊魂散，而麻痒身亡。

    她另有一个十分狠毒的整人方法：将十香惊魂散放入水里。因为这毒粉无色无香，谁也没法注意到，但喝进去之后，就像一条大虫，噬咬你的器官，会让你比碰到皮肤上难受一千一万倍。就这样，武功平平的王难错，成为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毒仙”。

    两姐妹何尝不知道她妈妈的事？只是当初收她的时候，正合练霓裳毒辣的心意。练霓裳在王难错活着的时候十分佩服她，想跟她学习使用毒器的方法，但想到她见人就杀，不免暗暗害怕，是以终没有成功。而现在两姐妹逐渐向善，孟潇颖也渐渐地没那么坏了，王难错也死了，江湖上的人都淡忘了。

    今天孟潇颖又提起来，何尝不让【仞鼎派】的高手心痛和气愤？当下凌雪凝对冠小慧说：“我姨妈【凌蕊奇尚】可被你妈妈害惨了！今天我绝不放过你！"【雪桐剑】向孟潇颖刺去。

    两姐妹竟冷冷地看着，并不帮助孟潇颖，看来是想看看这两个小鬼能闹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孟潇颖不用兵器，顺手去点凌雪凝“檀中”“令宣”两处大穴，凌雪凝急忙招架，一没注意竟被孟潇颖扣住了手腕上的“三阳脉”。这下凌雪凝大惊，急忙抽手，可哪还有劲力？凌雨聪学了一年的【黑纱洞派】武功，对各种招数已了如指掌。当下急忙说：“小妹别急，左手点她‘宦门’穴！”

    凌雪凝急忙照做，果然孟潇颖为了招架，松开了凌雪凝的“三阳脉”，但凌雪凝手法可非同一般，趁点穴的时候给了孟潇颖一掌。幸好凌雪凝用的是新学的【闻天铭掌】，威力尚浅，却也伤小慧不得。顿时凌雪凝大悟：“素闻玉罗刹点穴技术一流，我看这女子武功比我差的远了，只是在点穴上学到了一些技术，我稍有她不足。只要我攻势加大，不给她还手的机会，她自会败给我。”当下“刷刷刷”连刺七剑，孟潇颖果然左支右挡，力不从心。

    这【七剑客】是仞鼎派的上层武功，凌雪凝天资聪颖，已学到了这武功的六七成，对付孟潇颖绰绰有余。果然还没几招，孟潇颖就被划伤了皮肤。

    玉罗刹大惊，急于上前支援，却被姐姐挡了回来。姐姐微微一笑，玉罗刹顿时明白：练霓裳早就讨厌凌雪凝这小丫头，定是要施暗器，让别人看不出是两姐妹所伤，却只道是比武被孟潇颖打伤。姐姐阴险狡诈，城府极深，玉罗刹不禁暗暗心惊，生怕哪一天会被练霓裳下了毒手，心中的戒备之心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