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以一个人,似乎更大了,从大门到后院的路变得好远,本来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变得不再触手可及。床也没有以前舒适了,被子也变得不暖和,躺在上面,可以常常做噩梦,半夜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黑乎乎一片。就算有月光从窗口,门缝洒进来,也是那样冰冷,沉静。
行乐的奶奶叫行乐跟可以说让可以跟他们去一起住,可以拒绝了,说还有很多田地,这么大的宅子和奶奶的坟要守着。也有很多人跟可以说要买家里的田地,可以统统拒绝了。随着时间推移,可以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堂叔经常会过看可以,他说:“你奶奶出葬的那天我也来了,只是站得很远,你奶奶不喜欢我。”
他很照顾可以,经常带一些吃的,用的来看可以。可以婉言拒绝了很多次,但是堂叔依旧坚持来。堂叔无妻无子,大概是把可以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了。村里的人看在眼里,都说堂叔是在打可以家田地的注意。可以心里清楚,堂叔不是这样的人,奶奶也并不是讨厌堂叔,只是心里有了爷爷之后,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一年后,堂叔死了,村里给他立了坟,在很远的一个山头。
奇迹的是,阿黄并没有死,奶奶走的当天晚上阿黄就跑回家里了,后面跟着枣糕。他摇着尾巴到处找可以,看到可以这个样子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可以抱着他一言不发,眼泪止不住地流。枣糕横趴在门口,看着外面,一直守到可以出来。
后来到村口,可以才看到阿黄在路边拉了很大一堆屎,里面有很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才知道它上次那个样子估计是消化不良造成的便秘导致的。不知怎么的那颗玻璃球疏通了他的肠道,把留在肚子里的东西都拉了出来,就好了。
可以捡起还在屎堆里的珠子,舒了一口气,心情却异常沉重。
奶奶出葬那天,可以戴上了那颗爷爷给她,她一直都很宝贝的聘礼,想告诉她,聘礼没丢,一直在。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感觉很长,但却又过得很快。马上到了每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这次可以参加不了,因为东西还没有学全,还没有十年寒窗很难考上的。第二年的科举才是他们奋斗的目标,学而优则仕,这是千年不变的准则。
能当上官又是奶奶一直的愿望,即使在临终前还念叨着,所以学堂里念书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通宵达旦,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的人比比皆是。
与此同时学生的学习压力变得更大了,因为上一次科举考试的时候,很多考生因为“文字狱”惨遭毒手,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股“文字狱”的邪风是前年突然猛地刮起的,之前虽然一直有,但只是微风,没有来得那么强烈。听说那一年皇上龙颜大怒,为了“申我国法,正尔罡风”,把广西巡抚以“大逆罪”,斩绝了。还有很多官员,学士,因为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被杀了不说,还株连九族,连死掉的祖宗的坟还要刨开,把尸体挖出来再杀一遍。这股邪风的余威即使过了一年了依旧很凛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可以:“行乐,你想当官吗?”
行乐:“想啊,当官多好啊!难道你不想吗?”
可以:“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官当得好好的龙颜突然大怒就要死掉了。”
行乐:“死掉的都是佞官,不然皇上也不会大怒的。”
可以:“那考试的人还不是官就已经死掉了,我不想就这样死掉。”
行乐:“不会的,他们肯定是写了不好的东西,皇上才会龙颜大怒的。”
可以:“那到底什么是该写的,什么是不该写的?”
行乐:“写皇上喜欢的。”
可以:“可我不知道我写的皇上喜不喜欢……要是他不喜欢,我就要死了……”
行乐:“你比我聪明,你写的皇上肯定喜欢,你肯定能上榜的!”
可以:“我们都考上了,一起当官,当好官。”
行乐:“恩,当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