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世界

定再从水里蹦出水怪之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秦其没有注意到那个红润的夕阳没有往西边落下，而是在接触到海平面后化作了一缕粉红的烟雾，天空的白光被黑暗一层一层地吞噬，到最后只剩漆黑的天穹，星星就像点缀的灯光，一颗一颗从黑暗中点亮。当月亮从另一侧海平面升起的时候，秦其已经摸到了岸边的沙石，他迅速地爬上了沙滩，一个翻身，面朝黑夜，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在在软软的沙子，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秦其又重复了一个十几年来从不间断的画面，两个面容模糊的人朝着躺在床上的他唱歌，说话，各种逗小孩子的把戏。秦其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他的父母，虽然他没有自己的父母毫无印象，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每个晚上，他们准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跟他聊天，跟他玩耍。这个时候，秦其总会主动地向他们伸出自己的双手，希望摸摸他们的脸，，但这个奢侈的要求并不被允许，只要他伸手，梦就会瞬间土崩瓦解，一切回到现实。今晚也不例外。

    当眼前的两个人逐渐化作三颗硕大的月亮，秦其还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他睡眼惺忪地起身观察了周围，平静的海面，背后茂密的丛林，还有黑夜，星星，头发散发出的臭味，一切都很真实，没有梦里的感觉。秦其再次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天上那三颗月亮，明亮的光泽，还有浅暗的月坑，他思索了一会，接受了这个事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沿着海岸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保持冷静，找到回家的路，罗致兰还在船上等着他。

    海岸边的树林里不时传出狼嚎，或是几只不可名状的鸟从里面飞出来，更有让人难以接受的惨叫声，那声音听着跟有人被活活要死的感觉一样。秦其尽量控制自己不往树林看去，他想起黑衣人跟他说的话，他感觉，这个黑衣人应该认识他，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黑衣人应该跟他的父亲，爷爷很熟悉。虽然得知秦老先生不是自己的亲生爷爷，但是秦其现在还是很关心他的病情。他思索着，这个地方，估计就是罗方士和黑衣人说的另一个世界，虽说是另一个世界，秦其觉得没什么多大的区别，顶多就是多了两个月亮而已，比起这个问题，他更关心这个世界有没有人，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走了一段时间，秦其看到前方有着一小点移动的光源，它也是沿着岸边在浮动。秦其马上警惕地退到一边的灌木下，用树枝挡住自己，仔细观察光点。这个光点越来越靠近，很快秦其就发现这不是单纯的一个光点，而是一只手杖上的灯光，拿着手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瘦长的脸，留着长长的白须，身穿白色长袍，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一路哼着小调，四处观赏。老头看样子很熟悉这个地方，一会在这棵树上摘果实，一会在那个树上装了几片叶子。秦其不知道该不该向这个老头求助，心里有些犹豫。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一道光芒照亮了秦其的藏身之处。

    秦其灰溜溜地从灌木下爬了出来，一边用手遮挡手杖的光芒，一边扯开自己的西装，对着老头说：“不要害怕，我身上没有武器，我只是想问问路而已。”

    “问路？”老头收回了手杖，摸了摸胡子，低头看了一眼灌木丛，说道：“你有一套很特殊的问路方式啊~”

    “我以为你是什么怪物之类的，”秦其说，“所以我就躲起来了。”

    说罢，秦其把自己的手放下，与老头面对面地交谈。老头看到了秦其的脸容后就表现得非常惊讶，又举起了手杖，反复照亮秦其的脸，跟发现了什么珠宝似的。

    “年轻人，你是从哪里来的？”老头问道。

    “我从····”秦其思量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在海边迷了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老头愉快地说，“既然这样，不如到我家来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没意见的话，还可以在我家休整一个晚上，明天到镇里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这个····”秦其对老头的盛情邀请有点不适应，“不太合适吧，毕竟我俩还不认识。”

    “这个不是问题，这样吧，我叫伯利托，王协法士，来自西边的法士国，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好怪的名字。”秦其自言自语道，“我叫秦其，从海的那边过来的。”

    “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啊，”老人感叹道，“你说你是从海的那边过来的？”

    秦其被伯利托老人这一问给怔住了。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模仿伯利托的自我介绍，他还幻想着估计老人家不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他试探性地说道：“嗯，你去过吗？”

    老人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从来没有去过那边，这片海不太安静，没有船从这里经过。”

    “原来是这样，”秦其松了一口气，“你刚才说这海不安静，我觉得挺安静的，一点海浪都没有。”

    “年轻人，那是你没见过海里的东西，那都是些吃人的东西。”伯利托老人解释道。“你说你从那边过来，难道你是坐船过来的？”

    “对对，我的船沉了，我从海里游到这里。”秦其继续编造自己的故事。

    “这么说你太幸运了，”伯利托老人拍了拍秦其的肩膀，表示佩服。“很高兴见到你这个完好无缺的样子，以往经过这里的船和人基本上都是无一幸免的，缺胳膊少腿的人也不常见，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没有活人能离开这个海。”

    秦其苦笑了几声，他想起傍晚时遭遇的那些事情，心里不禁暗暗为自己的幸运庆贺。

    “嗯，时候不早了，是时候赶回去享用晚饭了，”伯利托说道，“我的孙女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她的厨艺可是无人能比的。来来，年轻人，跟着我，穿过这片树林就到我家了。”

    说罢，伯利托老人转身走入树林中，秦其紧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