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城门,好像一个人拖着块数吨重的岩石,发出艰难的摩擦声。
城门裂开的缝隙中,冲进一头骏马,马背上戎装男子勒住缰绳,回望城楼顶,喝道:“颜阖兄弟,妖兽战况紧急,我先回去禀告城主,待得了空再来向你讨酒喝!”
城楼顶他的颜阖兄弟脱口笑喊:“战事关天,兄弟我可不敢耽误你,喝酒随时等你过来!”
“好!颜阖兄弟回见了!”戎装男子策马而去,哒哒的马蹄,惊醒了屋檐底睡梦的人。
远眺天岁城最核心的那一幢建筑,高耸入云,此时望去却显得朦朦胧胧,好似凭空罩着一层妖雾,此等晦暗,也覆盖在了颜阖心头。又站了一夜岗,他有些疲倦,吩咐了属下几句话,他缓缓走下城楼,伸手拍打战甲上的露珠,手掌心都湿漉漉的黏稠,眉头不觉间更显紧皱。
走在寂静的黎明前的街头,颜阖看到屋檐底闪亮着的那一双眼睛,小孩子,蜷缩在破烂的棉被里,朝他看,这双眼睛让颜阖有些心动,说不清是为什么,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被神秘的力量勾引了,他就想走过去看看,站在屋檐下,对着那两个小乞丐。
拓跋独毅半坐着,好像一头小老虎半蹲在洞门口,盯着走过来的人,不过他盯住的是颜阖悬挂在腰间的那一柄铜环大金刀,这小孩子的眼神该怎么来形容呢?颜阖当时心想,他该是害怕而警惕,还是渴望而不安,复杂的眼神,孩子渐渐棱角分明的脸,假若自己再往前走两步,这孩子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就要咬断自己的脖子。
“天气还冷,这么睡会得病的,怎么不去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颜阖没有做出挑衅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将腰间的铜环大金刀往后藏了藏,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和些些碎银子,本已碎银子递出去的手,忽而又缩了回来,将一串铜钱放在拓跋独毅面前。
拓跋独毅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冷冷地盯着颜阖的一举一动,这头小老虎警惕心竟如此之重,真怕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寻常小乞丐早就伸手去抢过铜钱了。
寒风吹过,颜阖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战甲,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孩子,不禁嘴角显出个笑,道:“难不成我就这么像坏人?你这孩子做起事来一定凶。”
江夜抹着眼睛醒来时,天已大亮,街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他突然吓了一跳,身旁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拓跋独毅的影子,他失声叫道:“唉呀妈呀,老大不会是被妖怪抓走了吧?”
骨碌一下子爬起来,这小子迅速将棉被折叠整齐,却在这时,眼前一亮,“哇!哪来的铜钱,还是真的哩,这下子赚大发了,三天都不愁吃!”
江夜很是得意,可迅速又被不祥的预感给遮住了,这,这不会是人贩子把老大拐走了,留给我的封口费?这么想着,呆萌萌的圆脸上,立刻就显出了心碎的伤心,好委屈,眼泪都已经在眶子里打转转,这小子好是楚楚可怜。
“你怎么了?”有个声音问,一只手掌从后面伸过来按在他肩膀上。
这也不知道怎么了,江夜一听到声音,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转身抱住了背后这人,叫:“老大,我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了,都是我害了你啊!”
拓跋独毅本有些茫然,这不知怎的,听到江夜这么说,心里头也觉得高兴,笑道:“人贩子把我拐跑?唉,为什么就不是我把人贩子拐跑?”
江夜抬起泪汪汪的眼,忽而,眼神呆住了,直直看着拓跋独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拓跋独毅变了,确切的说,是他洗了头、换了衣服,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成了简单俊俏的世俗少年。不过实话说回来,拓跋独毅脸颊棱角分明,一双剑眉透着股隐隐的傲气,眸子里有时爽朗如碧海蓝天,有时深沉让人望不到底,浑身又带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儿,他本身就是能惹人注意的,与生俱来就带着那种让人侧目的气质。此时,他配着一身寻常布衣,似乎深处风尘,实则更显一身的超然。
江夜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会儿,他摸着一把眼泪说:“老大,你会变身戏法吗?”
“醒得早,就去河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顺手哪家晒着的衣服拿了两件合身的,否则,真就被人当成乞丐了。”拓跋独毅这般说着,转念一想,又道:“对了,你身边那串铜钱,你拿去,也换一身衣服穿穿,还能吃个几顿饭。”
“啊!老大,你这衣服是顺手,顺手拿的?这铜钱,该不会你也是顺手给,给拿的吧?”江夜有些睁大了眼睛,不能接受的尴尬样儿。
“这铜钱倒不是,有个当兵的,凌晨时路过留在这的。”拓跋独毅的回答,坦白自然,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
闻言,江夜是顶顶乐开了花,换了身最廉价的新衣服,粗布衣,可到底是新衣服,在河里洗头、洗脸,半日功夫,也是大变样了,江夜是生着张西瓜脸,胖嘟嘟的脸,一双眼睛时而呆呆的,透着傻气,可小孩子就是冲这份傻气才可爱。
“老大,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太聪明了,幸亏是跟着你混了,跟着你,吃的有了,穿的有了,你简直就是我大大的福星!”江夜大甩着手臂,跟在拓跋独毅身后,那得意劲儿真跟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战士一样,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光荣事迹。
拓跋独毅忽而微微皱眉,道:“是吗?可好像跟着我,麻烦也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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