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可泪水过于奢侈,瞬间便蒸发掉了。
“你杀了我,难道不怕背上‘杀人犯’的凶名?”
“当然不。杀普通人和杀一个会复活的人,有本质区别。你充其量消失一两周,不久之后,就会像长蘑菇一样冒出来了,就是不知在哪里。”
“只看结果,忽略过程,原来,你和会长是同种人啊。在强者的世界待久了,完全没有同理心。”
希尔夫脸一沉:“别把我和那个疯子相提并论。”
蓝凌何轻笑:“你不就是按照他的指示来干掉我的吗?恨他还要服从他,你不是表面上那般洒脱自如嘛。”
希尔夫听她居然还有心调侃自己,默默咬了下牙,褐色的瞳孔燃烧着日冕般的绚丽。
“这就让你闭嘴。”
火墙又缩小了,烈焰冒得几米高,中央只有不到三平米的面积。
蓝凌何的视线模糊了,瞳孔几乎要烧起来。她顺着最后一丝清凉,仰起头,从火焰的中央,隐隐窥到西方的月亮。
清泠的月霞,遥远的冷光,永远那么皎洁,那么平静。
不知怎的,让她想起那个人……
突然现身的恃迦会长。
自己的现状,除了那自家的倒霉会长知晓外,能察觉到的,只有能一瞬千里的他了吧……
瞎想。
他没有任何理由救自己。
蓝凌何突然笑了,无比自嘲。那双蓝色的眸子充满血丝,眼角的皮肤呈现半熟的红粉色。
“我输了,败在狂妄上。”
希尔夫的声音穿透火海,幽幽传入蓝凌何耳中。
“你知道就好,也算我没白费力。”
一朵烈焰随她的话跃出,肆无忌惮地咬上蓝凌何的手臂,蚀下一道嫣红的伤痕,深可见骨。
她躲了,但没躲开。
痛得撕心裂肺。
重伤一处处增多……
蓝凌何低下头,决计不躲了。
“我有三个很简单的要求,你能不能满足我?”
希尔夫一撩眼皮,眼神中蓄着杀意,只待爆发的最后一刻。
“真麻烦……说吧,我尽量。”
“放过晴洌,她是武者,如果受这极刑,怕是坚心受损,对她的武学有弊无利。”
希尔夫哼了一声:“看情况吧。”
蓝凌何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肌肉痛得痉挛。她故意把语速放慢,让火多烧一会儿,万一希尔夫的力量耗尽,就没办法对付晴洌了呢。
“第二个要求,麻烦你转告暮川汐,别担心我,我回来后第一时间便会找他。顺便,让他别记恨会长。”
希尔夫点头:“话可以转告,但他怎么想,我管不了。”
“没事,他能想开的。”
蓝凌何半合上眼睛,灼烧感在全身游走,她的表皮已然麻木了,唯有心口还留着感觉,仿佛被烧红的匕首一刀一刀割过。
“第三个要求,咳咳咳……”
喉管收缩,她几乎要说不下去了,每咳嗽一下就是一次痛觉的爆发。
精神力可以加速肉体的防御力和回复速度,但痛苦丝毫不减。
希尔夫把火焰的温度调低少许,虽然那也没什么用。
蓝凌何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腔调。
“请你把我彻底烧干净,一点都不剩。我不希望这幅惨状被任何人看到……拜托、了。”
希尔夫的心突然紧了一下,望着烈焰中放弃抵抗的蓝凌何,眸中多了些复杂。
她们二人有很多类似之处:
密不可分的自尊和骄傲。
打死都不会卖惨。
脾气相投的人……日后会成为朋友吗?
希尔夫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可能!公仇私仇纠缠在一起,注定是冤家。
她心中的落寞化作一抹残忍的烟火,升空,腾跃,最终爆发。
“我答应你。”
火墙突然暴涨,烈焰若巨浪卷向蓝凌何!
中央的白色火焰在攀空的过程中逐渐成为明黄,橙红的焰火灼上苍穹,染红了夜空。
一片火焰天际!
汩汩黑烟冒出,意味着有机物开始大量分解。
希尔夫撤步离开,刚走出几步,却听到蓝凌何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顺带一提……”
希尔夫一愣,心道:还能说话?
“你这人、我还……”
蓝凌何的嗓音仿佛焦炭,语气却是温和的。
“挺喜欢的。”
希尔夫怔住,猛地回头,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
蓝凌何顿了顿,用最后的力气道:
“别想歪啊……”
噗!
噗通……
她终于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