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记得梦里有我吗?”
蓝凌何冷笑:“罢了,你不过是梦里的寄生虫,不配被人记得。”
阑仿佛被揪了逆鳞,搓着牙,碾出几字:“你找死!”
蓝凌何语气淡然:“你要对我动手?”
“现实中我拼不过你,但这可是梦。梦中的所有事物都是我的道具,被我支配,比如我们隔着玻璃却能顺利沟通。但对付你,无需我动手,只要刨出你潜意识中的痛苦即可。”
蓝凌何下了床,赤脚踩在白地毯上,和阑脸对脸。
“好,那你开始吧。”
阑的脸上寒霜笼罩,狠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对面之人,若两个尖锥往她的意识中钻。
感觉很硬……
用力钻!
开了一个小孔,尖锥滋滋冒着火花。
再钻!
她似乎进去了!
里面本应是蓝凌何藏在心底的恐惧……
可是,空空如也。
阑的眼睛都累了,却不见梦境发生任何变化。暖床白墙,蓝凌何的纤纤玉足在地摊上踩出两个软软的脚印。这样一派温馨,半点危机四伏的感觉都没有。
阑揉揉眼睛,有些发愣。
同样的手段她从十三岁开始就在各种人身上实验过。无论男女老少、能力者或者普通人,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都有惧怕的东西。这个“怕”可以很广,有人怕蛇、有人怕怪物,有人怕黑、有人怕死亡……
这些都可以在梦中重现,所以她从未失手。
阑感到不可置信:“你难道什么都不怕?”
蓝凌何笑而不语。
阑有些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子都怕病死,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怕?”
“我当然怕,只不过,我怕的东西和常人不同。”
阑顿了顿,结结巴巴道:“不对,不管是什么,梦里都会有所对应。哪怕你恐惧的是孤独、背叛、抛弃……”
蓝凌何淡笑:“看来,你见识的还不够多。”
“不、不可能!”
阑天生少几分血色,脸孔彷如泛黄的书页,配上扎起的粗短麻花辫,显得古旧而憔悴。
蓝凌何觉得这姑娘也挺可怜,心一软,道:“你别站在外面了,要不进来坐坐?”
阑紧紧抿住嘴,在原地停留片刻,随后快步绕道阁楼门口,开门走了进去。
蓝凌何坐在床边,闲适而慵懒:“欢迎光临!最软的地毯,最有弹性的床,要不要试试?”
阑站定在卧室门口,面色阴沉:“为什么你在梦里这么傲?”
她认为在梦中有资格傲气的,只有自己!
蓝凌何笑道:“我的一亩三分地,为什么要畏畏缩缩?我可以一分钱不花地打造出梦幻小别墅,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哦。”
她的舒心就是阑的心梗,几乎到了想往白地毯上狂泼脏水的程度。
阑面无表情道:“蓝凌何,我讨厌你。”
“哈?你这恨从何来啊?”
“我讨厌你的脸,你的态度。”
“哦,我笑着邀请你,你不爽;那我把你当寄生虫撵走,你是不是就对我感恩戴德了?”
阑突然露出讥笑,有些瘆人。
“我来了,就不会走了。你的美梦,认我糟蹋。”
蓝凌何表情一凝,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美梦很难得的啊,我分享给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切,鬼才稀罕。”
蓝凌何生气了:“滚。”
“我滚?哈哈哈哈!”
阑突然大笑不止,就像听到令人笑晕在地的轶事。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梦里,我是神,你是人,你对我不敬,我就——”
话音刚落,她的身躯顿时膨胀,纤细瘦削的身子暴长到两米多高。
她的浑身上下变为墨绿色,头上有两个犄角,隐约能辨别出是她的两个粗短的马尾辫。身体部分是半透明的,五脏六腑露出轮廓,还是人的结构。粘稠的液体从她的体表冒出,最终化作深绿色的皮肤。
“让你去死!”
已经不是女声,成了滚雷般一轮一轮的低吼。
蓝凌何打量这蠕动的怪物:“这是哪个世界的神啊?异形之神啊?”
怪物歪了歪脑袋,五官不断变换着位置,像在大白纸上胡乱拼凑人脸,甚是恶心。
蓝凌何半眯眼睛,湛蓝的眸中透着寒意。
“阑,你索性戳穿了自己的恐惧,原来你怕的——就是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不等她说下去,怪物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