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千山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家老大不是很有能耐吗?连李家庄园的财物都敢抢,反了他了!”
胡老爹说:“我听说,他们本来不想抄李仲阶的家,只想动员李仲阶,把粮食和财物转移走,免得被日本人掳去,他们不希望这些物资去资助日本人。”
李千山说:“日本人碍你什么事了?这些物资不去资助日本人,难道应该去资助张缵?”
“张缵?”胡老爹说,“张缵不像你们只知道祸害百姓,他们专门剿灭害人精!”
李千山嘿嘿一笑,问他的手下:“你们听听,这像是一个普通村民说的话吗?我怎么觉得,他的话,跟共产党的差不多?”
离李千山站得最近的治安队员立即答话道:“大队副,说不定,这老家伙就是个共产党!”
李千山喝了几口猫尿,故意让舌头打着喽喽,他醉眼蒙胧地看着胡老爹,问治安队员说:“你说他……就是共产党?”
治安队员说:“我觉得,他很像。”
李千山说:“既然很像共产党,那我们就杀他几个,怎么样?”
一个治安队员回答说:“您说杀,我们就动手。”
李千山撮起右手的两根手指头,从菜碟里拈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夸张地嚼着,两片嘴唇跟着吧唧吧唧响。这时候,李千山把手一挥:“你们看,这老东西是不是有点冷啊,要不要请他向一会儿火?”
站在胡老爹后面的胡老二和胡老三一起站出来:“李千山,你要干什么?”
早有两个治安队员拿枪拦住胡老二和胡老三。
李千山说:“你们没听清楚吗?我说的是,请你们家老爷子……去向一会火,没看见你们家老爷子冻得直打哆嗦吗?”
李千山一边说,一边指挥身边的两个治安队员。两个治安队员走过去,把胡老爹拖过来,一用劲,就把胡老爹丢进火堆里。
胡奶奶见治安队员把老爹丢进火堆里,立刻从人群中冲出来,一边大声喊:“老爹爹——老爹爹——”一边把怀里的孩子放进倒在地上的张秀香怀里,之后,也跳进火堆,胡家奶奶身后的人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想跑到火里救出胡老爹和胡奶奶。胡老二从火堆里推出他的娘,胡老三拨开拦住他的两支枪,几步冲到火堆边上。这时候,李千山麻利地从腰里拔出手枪,手一甩,一枪就撂倒了胡老二,胡老三跑过去抱起胡老二,被赶上来的治安队员一刀砍去,把胡老三的脖子砍得耷拉下来。
胡家其他人发疯一般围上来,被治安队员切瓜一样砍得东倒西歪。张秀香见势不妙,趁乱把胡牛儿拉出重围,她把牛娃先塞到稻草堆后面,返身抱起地上的奶娃娃,从稻草堆后拉起牛娃,一头钻进稻场边上的松林里。幸好天色已经黑下来,张秀香带着牛娃,在树林里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看不见火光,听不见枪声,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
易家青带着一百多号治安队员,先包围了李直平的家,扑了个空,再去包围猴娃的家。猴娃的家人早就看见一群黄狗子包围了胡家屋场,猴娃家的人一边往深山里逃,一边派人给别的游击队家属送信,好几户参加了游击队的人家因此躲过了这场劫难,张大叔和刘闷子的家人因为年纪大了,没来得及跑脱,便遭了毒手。
易家青因为连续扑空,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于是,一见到张家人,二话不说:“杀!”
张大叔有个小孙子,出生不到三个月,被易家青从卧室里搜到,先一枪,打死了孩子的娘,再抱起孩子,跑到院子里,往院子中间的石磙上一摔,把正哭闹着的小孩摔得闷声不响。
刘闷子的爹在一次围猎中,腿被狗熊咬伤,平时走路一跛一跛的,易家青包围刘闷子屋场时,刘老爹正在向屋后树林里跑,易家青见了,嘿嘿一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跛腿驴,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说着,端起手枪,就朝刘老爹打去,一枪打在刘老爹那条好腿上,把刘老爹放倒在竹林里。易家青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治安队员说:“这下可好了,这条跛腿驴,再也不用跛着腿跑了。”
几个治安队员附和着笑起来,他们跑进竹林,把刘老爹拖出来。
易家青用马鞭指着刘老爹,问:“你那闷儿子呢,跑到哪里去了?”
刘老爹愤怒地瞪着易家青,一声也不吭。
“怎么,你也是个闷子?”易家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故意拍了拍后脑壳,“哦,哦,我想起来了,因为你这条跛腿驴是个闷子,所以,你的儿子也是个闷子,你们怎么闷到一个屋里来了呢。嘿——难怪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的,闷子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闷子呀。”易家青把马鞭在手上敲了敲,接着说,“我不知道,你那个闷儿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个跛腿驴,他要是不成跛子,这‘龙生龙,风生风’的俗语,岂不就不灵验了吗?”易家青回头望着他的治安队员,觉得自己说了句很幽默的话,忍不住狂笑起来。
刘老爹斜躺在地上,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向易家青。
易家青像是忽然来了灵感似的,他盯住刘老爹的眼睛:“我听说,你儿子的枪法准得很,从来没开过空枪,他那枪法,是不是你这条跛腿驴教的呀。哦,我还听说,你这双眼睛毒得很,只要是被你看见的猎物,就没法逃过你枪口,我想,要是你的眼睛废了一只呢?你还能瞄得准吗?”易家青命令站在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你去,把这个老东西的眼睛摘下一只来,看他还拿什么瞪我?”
一个治安队员拿起一把尖刀,走上前去。治安队员看着刘老爹,有点下不去手。
易家青说:“你要是不摘下这老东西的眼睛,我就要他们摘下你的眼睛,看你敢不敢下手。”
站在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被逼得没办法,他咬咬牙,伸出左手,抓住刘老爹的头发,右手握着尖刀,在刘老爹眼窝里只一旋,一只眼球就被治安队员挑在刀尖上。治安队员的尖刀扎进刘老爹眼窝时,刘老爹啊地尖叫一声,一股鲜血从那只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来。老爹用手捂住那个黑洞,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却始终不再出声。
易家青嘿嘿地笑着说:“老东西,我看你只剩下一只眼睛了,还能不能瞄得准。”
一个治安队员说:“大队长,猎人打枪时,不都是闭上一只眼睛的吗?这老东西只剩下一只眼,怕是打得更准了。”
易家青说:“耶——照你这样说,倒像是便宜了这老东西,那我们干脆帮人帮到底,何必给他留下一只眼睛呢?”易家青对身边的另一个治安队员说,“这回,就劳烦你动动手吧。”
易家青身边的治安队员向后退了一步:“大队长,当真要把他这只眼睛也挖去?”
易家青说:“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治安队员说:“这只眼睛也挖去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易家青说:“你没看见,他刚才瞪我的样子,凶巴巴的,恨不得吃了我,把他这只眼睛都挖掉,免得他再瞪我,不好吗?”
这个治安队员才凶巴巴地走过去,从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手里接过尖刀,这个治安队员心更毒,手更狠,他把尖刀深深地扎进刘老爹的眼窝,沿着眼眶旋了两下,再往外一带,连眼球一起,带出一串血淋淋的筋和肉。易家青得意地笑着说:“哈哈,这下,看你这老东西怎么把枪法传给你的闷子儿,我倒是希望,闷子儿会继承你这老子,脸上剩下两个黑洞洞。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