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慧竹这般年纪的僧人,学艺未精,严禁下山。但如今少林寺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当年大战之时,不少寺中高手战死,剩下的小和尚多数武功浅薄。玄苦有心让这些年轻僧人见见世面,又想以玄空的武功,保护几个僧人轻而易举,便道:“如此甚好。”转身又对另几个僧人道:“虚清、虚方,你二人也随玄空师叔祖同去。”虚清、虚方齐声答道:“弟子领命。”
随后,慧竹、虚清、虚方简单收拾好行囊,玄苦将几人送出了少林寺外。朝廷的人早已备好了良马,一行人骑马下山。路过乔家村,玄空又同家人嘱咐了几句,匆匆而去。
路上无话,行了一日抵达汴梁。进城后,几人在驿站中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就直入皇宫面圣。
此时常朝刚散去,百官相随陆续走出文德殿。皇帝赵顼回到内殿,正与枢密院的几位大臣商议策略。
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合称二府,与三司共掌军政,在朝廷之中举足轻重。当时宋人自述:“天下之兵,本于枢密,有发兵之权,而无握兵之重;京师之兵总于三帅,有握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因此枢密院的长官虽多是文臣,却执掌军政大权。
垂拱殿内,赵顼一脸严肃,正襟危坐。他的手摩梭着龙椅扶手,不知考虑着什么。
下方站着三位大臣,手捧着玉板,神色各不相同。当首一位老臣面红耳赤,似乎刚刚和谁有过激烈的争吵。但见他喘着粗气,又压制着胸前的起伏,竭力平复着情绪。又一位老臣面色铁青,一幅欲言又止表情。最后一位臣子年纪稍轻,大约四十余岁的样子,气定神闲,儒雅而洒脱,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四人沉默了片刻,第二个老臣终于踏上前一步,言道“陛下,臣以为当此时局,还是应先行退兵。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不能快速攻破灵州,与灵州守军僵持一月之久,那么就应该提防敌人反扑。当前党项人的左右厢军正在朝灵州集结,吐蕃人也打算趁火打劫,倘若他们从三个方向包夹我军,那情势恐怕就危险了。”他见赵顼无动于衷,又道:“陛下,我军深入敌人腹地,粮草补给更是关键,一旦敌军切断我军补给,那…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赵顼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此时退军,朕不甘心。我大宋立国以来,幽蓟未曾收服,又失灵武。先帝昔年数次兴兵讨西,皆败兵而返。朕即位之初,就立志雪数世之耻,灭夏夺回疆土。而今我大军连破韦州、石洲、宥州、银州,距夏都兴州也只有几百里之遥,这时退兵岂不前功尽弃?”
当首的老臣呼出一口气,拉着长音说道:“陛下!若不退军,臣有三大顾虑。”他微微一顿,接言道:“其一,我军四大主帅的帅印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可不是好兆头,军心溃散,如何继续应战?其二,王中正部八万大军一入夏境就失了消息,倘若王中正投敌,我军如何反制?其三,以往我大宋与夏交战,辽人必定兴风作浪,倘若辽人趁我兵力空虚,侵扰边境,甚至挥兵南下,如何抵抗?若不能解除三大顾虑,臣以为还是退兵为尚。”
赵顼道:“陈大人所思所虑无不道理,但是朕已有应对之策。第一,探子报,我军四大主帅的帅印皆被敌方所遣高手盗走。朕已召来我大宋国师,不仅要夺回我军帅印,更要盗走敌方帅印,以振士气。第二,王中正部八万大军并未失联,而是另有军令在身,陈大人不必过虑。”
几位大臣听他说要派人夺回帅印,只觉难以置信,难道当世之中真有人能孤身潜入夏军,如入无人之境?至于说王中正另有军令,更为诧异,不知赵顼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他安排。
赵顼看看最后那臣子,言道:“无忧,你镇守边境多年,最是清楚辽人的情况,且来说一说。”
原来那第三位枢密院大臣,就是当年任河东路、河北路两地经略安抚使的燕王赵无忧。这些年他在京中任职,深得神宗重用,官居同知枢密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