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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机作坊,于飞看到了炼铁的炉子,跟后世的高炉,差别很大。他仔细的看过,工匠们还是使用木柴炼铁,这样的温度,如何炼得出好铁?
煤炭已经很普遍,东京城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使用煤炭。但是煤炭并没有应用到炼铁,想必是含硫量太高,炼出的铁太脆。
于飞思忖着,该要找个人,谈谈焦炭的事。
正想着人,内侍进来禀报,说国舅曹佾来了。于飞立刻就乐了,真是想谁谁到啊。
曹佾这次出门,时间可是不短。若不是算着,皇后到了临产的日子,他恐怕没有这么早回到东京。
皇后临产,不仅是皇家的大事,也是曹家的大事。甚至整个朝堂,都在静静的等着。生子与否,截然不同。
照例是各色美食,各种玩意儿,一箱箱的抬进了玉璋苑。玉璋苑里一帮子少男少女,早伸长了脖子,等着于飞小手一挥,立马开抢。
“舅舅真是及时雨,正要找你,你就刚好来了。”于飞说道。
“哈,殿下有事尽管吩咐,无不照办。”曹佾满面春风。他得了于飞的提点,如今买卖做的红火,家中地位日益高涨,已是拍板拿主意的那一类人物了。
尤其是掌握了物流运输,操纵天下货物,这种成就感,已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五万厢军铺下去,全国货物运输的威力,逐渐显现。运输的成本降低了,运输速度加快了,销售的价格降低了,货物的利润提升了。
商人们都会算账,明白了物流集团的好处,谁还傻乎乎的自己运输,全都交给物流集团,岂不是又快又好?
物流的触角,开始从路到州,从州到县,快速的辐射开来。货物流通,自然带动当地快速发展。仅半年时间,江南路的织造工坊,已多出了几十家,雇佣织工上万人,雇工的工钱翻了一倍。
财富的雪球,越滚越大。甚至官方的物资,也开始交由物流集团承运。省时省力省钱粮,何乐而不为?
“我想请舅舅,找几个烧过木炭的工匠。”于飞说道。
“这个好办,明日就可以带来。”曹佾爽快的说道。他不明白于飞的用意,但一点也不奇怪。这个小殿下,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多了,哪一个不是匪夷所思?
“舅舅还有别的事吧?”于飞问道,曹佾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肯定是有事,直接了当的问道。
“今天给殿下带了个人来。”曹佾神神秘秘的。
“什么人?”于飞很好奇。
“一赐乐业人。”曹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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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行街,青楼最多的地方。整条街上,一家挨着一家,门廊接着门廊。二楼的窗户里,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甚至空气中,都飘散着脂粉香味儿。
此时,辰时刚过,马行街还未醒来。行人寥寥,很是安静。要等过了午时,马行街才会开始热闹,丝竹争唱,满街风光。
一辆乌棚的马车,驶进马行街,停在了梨花书院的门前。
此书院,当然非彼书院,却是高级的青楼。楼中歌舞伎,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歌舞样貌,均是翘楚。被文人墨客称之为“女校书”,最是受到追捧。
车帘儿一挑,下来一名中年人,却是内侍的打扮。怀里抱着一柄佛尘,快步的走进了书院。
一名太监逛青楼,怎么都透着怪异。书院管事的不敢得罪,小心的迎进客厅,满脸堆笑,连呼上茶。
“小的是书院的管事刘七,不知中贵人有何吩咐?”待坐定,管事的躬着身,殷勤问道。
“这是襄阳王府的请柬,还请转呈冯大家。”内侍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递给管事。
“好叫中贵人得知,冯大家可是从不受宴请,还请见谅。”管事的神情举止恭谨,说出的话,可是硬邦邦的。
“你自管将请柬交于冯大家,受与不受宴请,咱家在这里等着回音儿。”内侍一仰头,佛尘一甩,闭眼静坐。
管事的拿不定注意,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向后院去。既是王府,当然不好得罪。至于冯大家去不去,还是她自己拿主意吧。
后院一幢独立的小楼,乃是花魁冯万如的居处。一片花海围着小楼,曲曲折折的小径,铺着白色的碎石。花枝摇曳,香风阵阵,宛如仙境。
东京城十大花魁,冯万如排第一。
从两年前出道,冯万如就蒙着面纱。至今,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纵然蒙着面纱,东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是落在她的头上,从无人怀疑。
小楼里,只有冯万如和侍女二人居住。从来还没有外人,能有幸走进这幢小楼,管事的也不能。冯万如仿佛独居于世外,除了五日一场舞,再不见露面。
她的舞,美的夺人心魄。彷佛冰雪山崖上,突然开出一支艳丽的桃花。清寒雾气如丝,缠绕着桃花临风曼舞,轻轻摇动,似真似幻。冷艳的身影蒙着面纱,近在眼前,却仿佛不属凡间。
管事将请柬递进小楼,就在外面等着。过了片刻,楼里出来一名少女,说道,“姐姐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