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顿消,“不知天高地厚者,石闵也,我黑云军皆大河南北忠义勇武之辈,石闵虽千万之众,百万之军,能奈我何!且石闵孤军在外,难道不怕邺城有变?传令,坚守营垒,妄言出战者,斩!”
李农眼中闪过一阵诧异之色,脸上的那抹似笑非笑再也装不下去。
石闵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邺城不服者比比皆是,羯赵大权从未被外人独揽过。
别看羯赵现在内忧外患,但石勒、石虎三四十年来,培养了大量的“国人”,极为团结,即便石闵是石虎的养孙,身上留着的华夏血脉却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去的。
更何况羯赵不仅只有“国人”,还有蠢蠢欲动的诸胡。
见李农沉默,李跃知道说进了他的心坎里去了,遂添油加醋道:“我若是石闵,当速速退军,回到邺城,培养嫡系,然后暗削石氏宗室兵权。”
司马家有一套标准的流程,完全可以套用在如今。
如果石闵聪明一点,与李跃达成默契,可以借清剿黑云山之名,慢慢放干羯赵的血。
不过石闵跟李农一样,对羯赵永远保有某种期待。
一个自幼在羯人环境下长大的人,肯定对羯赵有认同感。
“哈哈哈,行谨真乃当世曹孟德、司马仲达也!”李农大笑起来。
李跃十分严肃的望着他道:“当今天下若有曹孟德、司马仲达,诸胡焉能猖狂如斯?”
周围异族一个个人才鼎盛,燕国慕容皝、慕容儁、慕容恪、慕容垂,枋头蒲洪、蒲健、蒲雄,就连滠头也有姚弋仲父子。
偏偏华夏万马齐喑,褚裒气势汹汹的北伐,却被李农吓的屁滚尿流。
秦汉魏之时,北击匈奴,击灭乌桓,诸胡任华夏宰割,胡不敢南下牧马,士不敢弯弓报怨,而到了司马家,只剩下衣冠名士躲在江南风流自赏……
李农哑口无言。
周围黑云将却是喜色连连,大概曹孟德、司马仲达让他们想入非非。
不管司马懿的品行如何,其能力绝对是百年难遇,只是司马家的灵气,全都集中在前两代人身上了。
咚、咚、咚……
北岸又响起了战鼓声。
石闵的第十次渡河大战又开始了。
南岸的青壮、南军瞬间被唤醒,弯弓搭箭,投石车上石待发,黑云骁骑在城南的高坡上蓄势待发,只能渡河的漏网之鱼。
这一回来的是没有盔甲的民夫,哭嚎着被驱赶下水。
动作稍慢一些,直接被后面的持斧甲士砍成两截。
赵军精锐夹杂其中。
“司空啊,石闵如今大张旗鼓的正面进攻,会不会侧面迂回,袭我之侧?”李跃望着连绵的敌军大营道。
兵者诡道也。
石闵绝不是按部就班之人,否则也不会从一默默无闻的杂号将军,成为大都督。
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诡道,正面陷入僵持,肯定要从侧面迂回进击。
“那行谨就要当心了,大都督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万钧!”李农对石闵信心十足。
“看来他不亲自来碰一碰,肯定寝食难安!”李跃望了望天空,一层阴云浮动,似乎有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