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盘了盘手里的珠子,“急什么,来早了也不会放行,再说,你总归是第一个进林子的。”
“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杨玉锁哼声道,带着隐隐的不屑,“听说陆宝儿和张盼盼也来了。”
杨夫人笑了笑,到底是小孩子家沉不住气,塞了把蜜饯果子到她手里,“陆宝儿家连兵权都交了,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空架子,至于那张盼盼,他们镇南侯府虽然尊贵,可她自己就是个不争气的,你觉得圣上会喜欢一个糯米团子?”
贵女们年年都跑来画像,往年是为了争个金钗榜上的名头,今年却是为了争个荣华富贵。
宫里传出要立后选妃的消息,令各家献上适龄女子的画像,供圣上和太后挑选,但凡有点想法的贵女,几个不想进宫搏个出路?
上京城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但能配得上皇后宝座的也就这么几个。
陆宝儿才高八斗又长得惊为天人,陆家又刚交了兵权,宫里少不得要给个相应的补偿,一个后位换赤虎军心,不亏。
至于那张盼盼,镇南侯府的嫡女,家族势力雄厚,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如今宏景帝心心念念要亲政,若得镇国侯府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这后位,张盼盼也够得着,只是张盼盼长得却有些差强人意,又矮又胖,也难怪杨夫人要说她像个糯米团子。
再就是她杨玉锁了。
爹爹是尚财局尚局,掌着国库,手握经济大权,本就举足轻重,她还有个三朝元老的爷爷,门生无数,声威甚高,偏她自己生得也是倾国倾城,在上京城的金钗榜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内外条件都如此出众,她便打小就觉得那后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谁也不能抢走。
这样一想,她止不住嘴角勾了勾,起了兴致掀起帘子往外瞧。
刚一探出头,便听到后头传来两道女声。
“姑娘,您可不能再吃了,夫人说让您减点肥呢......”声音里有些埋怨。
“我哪是不想减肥呀,”声音里带着娇憨,“我经常说明天减肥,可一到明天又忘记了,想着后天减,一到后天又忘记了,那就干脆下个月减,下个月再下个月,就这样准备好几年,结果越减越肥,所以啊!千万不要说减肥呀!越减越肥......”
“噗嗤——”杨玉锁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夸张地大笑了几声,“张盼盼,你怎像头猪似的,成天只知道吃吃吃,亏得你们镇南侯府这些年被宫里赏了不少宝贝,不然早被你吃穷了吧。”
这话说得突然,杨夫人是阻拦不及也阻拦不了。
后头的马车一掀帘子,冒出个圆乎乎的小脑袋来,“怎么好端端个人,偏长了张嘴?”
这话让杨玉锁登时脸色难看起了。
“张盼盼,怎么说话的呢!仗着镇南侯府有几分势力,就欺负人吗?”杨玉锁哼了声。
“杨玉锁,我可听见是你先挑事骂人的呢!”有声音从后面远远传来。
这声音娇滴滴的,穿透力可不弱,杨玉锁索性下了车,见再后头一辆马车上,也有个姑娘掀着帘子望着她。
“恶人先告状,小心佛祖听到了降雷劈你呢。”那姑娘双手合十,朝着广元寺方向一拜。
“陆宝儿!你讨打!”杨玉锁气极,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找麻烦,却被杨夫人叫住了。
广元寺开始放行了,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后头的人也紧紧跟上。
广元寺历来是朝佛的圣庙,常年香烟缭绕,前来朝拜的信者络绎不绝,连寺前的石头上都满是朝拜者日积月累跪拜留下的凹痕。只是今天却没有一个平民能进来朝拜,庙顶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屋脊上刻着的仙人也栩栩如生。
只是姑娘们没心情赏这里的风景,一个个顾不得形象,提起裙子便往山林里跑去。
乍一看去,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竟比漫山遍野的樱花还要艳上几分。
张盼盼也往前赶,气喘吁吁地没几步就累了,好在小侍女早有预见,随身带了条小马扎,安安稳稳往路边一放,张盼盼便有地儿休息了。
“鸽儿,你说今年谁是第一?”手帕轻轻扇动,鼻尖也冒出了细腻的汗。
那叫鸽儿的小侍女踮起脚尖朝山上看了看,“现在跑在前头的是杨家姑娘呢。”
“怎么感觉今年人特别多?”张盼盼解下腰间的布袋子,捏出一颗果肉饱满的梅子塞进嘴里,她这嘴也不知怎的,一时半会不吃就觉得馋。
鸽儿皱了皱眉,“今年不是要立后了么......”
也就自家姑娘对这些事从不上心,她可是那后座的候选人之一呢。
“立后又不是谁的画像画得好就行......”张盼盼嘟囔着收起梅子,起身又慢悠悠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