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见不得我受那求不得之苦才接受的我……哈……为什么如此荒唐?”
然而,转眼,他的悲凉,他深藏心底不敢回想的画面被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轻轻融化了,他的鼻尖飘过她发顶的味道,他的怀里是她因踮起脚尖而微微前倾的身子,背上是她抚摸着轻拍的手。他听见她依旧平静但饱含柔情的声音,迟到多年的告白在他胸前震荡——“对不起,我骄傲的男孩。我爱你的,那时候,真的爱你。”
她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解释道:“你不知道单昀的性格,她对朋友都是倾心相交,自有一套感同身受的本事,一有情绪就有点不管不顾。我俩平时的确无话不说,但那时候你正考试前夕,我不能说一些很……那啥……的话,让她一冲动干扰了你……我是希望你留下,但不能以这种方式……”她苦笑,“你不知道,我还真的有利用她冲动一把让你去不成的想法,内心的魔鬼吓得我……把话说浑了……没想到被你听了去……”
徐钦无语笑了两声,蹲下身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他摇着头,囔囔自语:“我那时候去找你,就是特别想跟你说,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了……我甚至想,完全可以,你也来念书,或者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可以先结婚……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易雅克再次凑了过来,跪在他身侧,抱住了他的头,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没有说话。
“你很难的吧……你爸妈……我怎么这么蠢……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偏偏要去较真这些听到的片面东西……还懦弱地不敢去求证……对不起,那时候没在你身边……亏得我还想着拯救你……怀着旧日的小心眼……”
“不,我很抱歉……”年轻的我们,都紧紧抱着自己的骄傲,以为是不能舍弃的尊严,以为尊重与平和是成熟的表征。年轻的我们,为了自我定位,给自己硬套上一个假想的理想形象,习惯性地拼命维护,害怕一不小心打碎了便会重回恐怖的迷茫虚无之中。假想形象套住了我们,套住了骄傲的,当年的你和我,让我们一边被囿于其中,一边欺骗自己这就是自我。然而,你好不容易挣脱了它,却意外被我打击得……那时候,你得多懊恼失望,虚假的自我被拉开一道裂痕,露出其中冰凉的石膏,而你的骄傲又要败于此番自我评定的蠢行……
“阿钦,不要哭。”易雅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头颅,望着前方,任由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许久不曾哭过,流泪的感觉竟一点儿不陌生。她捞起他的手,完成了他们都不曾忘记的曾经的圆满。
她不知道的是,他一路失败的恋情,根源就在这里。他重新拼凑起来的骄傲,承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他的自我防卫让他伪装得自己都相信了——他没动心,所以没把她们放在心上,于是就会经常不小心疏忽她们,最终导致了她们的离去。
徐钦没有问关于她父母事件的真相,他心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涌现过她鬻亲求财的念头。像当初一样,她不提,他便不问,更何况,他现在还没资格。
他们始终是幸运的,有机会在这安静的夜里,拉开旧日的伤疤,用彼此衷心的善意清除掉往事留下的渣滓,不再受那发炎感染之痛。
却说无故消失的单昀和鹿童,此刻正在KTV的走廊尽头跳脚,面对着两人,靠墙站着一个英武的男子,蓄着短短的络腮胡,完全担当得住“行走的荷尔蒙”之尊称,此刻荷尔蒙先生暴躁了两位女士。
“你说,我的小枕真的想妈妈哭的不行?不是那混蛋骗人的伎俩?”单昀纠结徘徊,她手机没电了还没法充电——手机颜值太高她没把持住,然而,厂家非常特色的将数据线设计的插头齐齐整整两端一样宽,而自己男人新换了手机号,她没记住,众人皆无,于是悲剧地求证无门了。
“从我告别你家男人到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施孔图,你闭嘴!”鹿童暴躁,掰过单昀,斟酌道:“小枕都四岁了,小男子汉了,怎么可能嘛,这明显是个骗局!而且,你家男人也太没诚意了吧,都把你气得离家出走了,到头来就派了这么个鬼来说几句鬼话,你这赶回去,太没面子了吧!”
“哎……你不知道……小枕娇气的很……”
“……”
事实证明,当妈妈的在孩子问题上永远洒脱不了,此等冲突便是妈妈与未婚女人的差别。单昀最终还是匆匆忙忙赶回了南京,传递消息的施孔图却是涎着脸赖着不走了。鹿童表示心梗——姓施的孙子昨天才从她床上滚下去。
一切都似乎朝着圆满的方向发展着。包括包厢里醉死一片的单身男女们,纷纷因鹿童一个地址短信发过去而被接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