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她对书本有着恐怖的占有欲,其严苛好书癖、瞬间成魔、长久记仇一度令人望而却步,但学霸的作业优秀程度又惹人垂涎万里,进退维谷的众人欢呼着迎来了徐钦。然而徐钦高了易雅克整整两个年级,还跨着学院,亏得他处处找借作业的借口!最后甚至让易雅克误会他喜欢上了她们系的某个女生,让他的追求路坎坷得几乎掉了头!
他陪着她满上海找美食,替她打了半年的晨跑卡,送了半年的花式早点(人追上了自然是拉着一起晨跑,一起吃早点),只因为借作业,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鹿童,晨跑、早点只是顺便,至于美食,每次他来鹿童都不在,自然只能失望的跟她凑合了。他怒:“你这眼屎得存了多少年,将你迷糊成这样!”她弱弱地凑上,笨拙地单眼眨巴:“小时候,算命先生对我说,小姑娘,只有天下第一帅的人,才能闪亮发光助你开眼!我开眼了!看!我眼多亮!”
他偶尔会说两句情话,看她瞬间脸红,扭捏的可爱,然后半天回应他一句夹生变味的情话,听在他耳里,却是意外的动人;偶尔戏瘾上来,飙起荤段子,却每每令他自叹弗如;她会把她不吃的菜扔给他,也会把他喜欢的菜扔给他;他一手翻着资料,一手供她细细数着食指的指纹圈……他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顽劣地撕咬对方的唇瓣,嘻哈闹着无人听的话语。
他们拉着手站在无人问津偏远的校医院门前,他给她一边解释一边示范着什么叫做丁字站立,什么叫做八字站立和平行站立,教她怎么掌控速度与方向,教她各种刹车停止方式,初始她瑟瑟索索牵着他的手不敢动,后来却是疯得连他一个老手都惊惧万分,她摔得惨烈,却高呼痛快!
在矩形图书馆前的情人坡上,他枕着手掌仰躺着,她蜷着双腿读莎士比亚的诗:“你,我诗中情妇兼情郎,是造化亲自绘出你女性的面庞,你虽有女人的柔婉的心,但没有轻佻女人惯有的反复无常,你的眼比她们的更真诚更明亮,目光流盼处,事物顿染上金黄。你有男子的风采,令一切风采低头,使众男子神迷,使众女子魂飞魄荡。造化的本意是要让你做一个女人,但在造你时却如喝了迷魂汤,胡乱安了个东西在你身上,我于是不能承欢于你,那东西我派不上用场。既然造化造你是供女人取乐,给我爱,但给女人□□的宝藏。”她不看文学批评,不看文学研读解析类文字,从来自以为是,她正经追问,那东西派上用场不就是承欢么。
在一个海风肆虐的雨夜,年幼的松树被连根拔起,他们将书包甩进宿舍楼里,追风而去,倒进漆黑的草地,翻滚追逐,呼吸间有海的咸涩、有草的枯荣,更多的是彼此疯狂的人间气味……那个象征圆满的手势,诞生在图书馆的负一层,穿过威廉·莎士比亚和列夫·托尔斯泰,他们向彼此伸出手去,靠近,亲吻,融合……那一刻,她很圆满,他知道。
她大二,他已大四。他筹备着出国,她说最喜欢德国。他如愿拿到了,她说如果海龟,一定帮忙要一份孙大圣的签名。
两人在那天小小庆祝了一下。
他没有问,异国恋她愿不愿意。
她也没有问,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们心照不宣地继续交往,直到他离开。
他在父母的目送下,登上了飞机。一隔七年,再无联系。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他们好不容易追逐了一次大流,赶上了这个契机。他们的心情混在另外的他们之中,俯拾即是,没有人停下脚步细品,连那份个体的独特性都在其中消亡。繁忙的求学生活,新奇的异国风情,轻易地卷走了他的离别,正如那阵风带跑了他的“我喜欢你”。也正如,那句告白,再次从混杂着肉与酒的嘴里跑出来,离去的那声告白再次被风带了回来。尘埃落定,那份离别卷土重来。只剩下,一点点唏嘘,一点点怀念,一点点温暖的笑意。
往事,是臂弯里的婴孩,或妨碍,或促进,让过去的经历换一重面貌重新卷入现在的行动。
徐钦摸了摸眼角,用回忆一点一滴地串联着梦镜,用梦一厘一毫地唤醒着记忆,月夜下那个单薄的背影再次清晰地浮现,那个冷静淡然的声音依旧甜美,他心如止水。当初她从故事里走进他的心里,现如今,她又以同样的方式重现,然而这次,一切的一切,又会何去何从。
挂在他臂膀上的婴孩粉粉嫩嫩,笑得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