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候,喧嚣初过。
饮冰武堂后院之中,书房门前,梁饮冰孤身而立。
月光从云雾之后露出一角,已将梁饮冰的身影远远拖长。影子横在地上,触不可及,却如磐石一样,纹丝不动。
屋里掌着灯,将王金魁梧的阴影进一步放大。那影子兜在纱窗之上,宛若要从屋中跳跃出来,将梁饮冰一口吞下。狰狞的锋锐气息,仿佛已是透窗而出。
梁饮冰背着双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将那门扉推开。
王金的背影瞬间出现在梁饮冰的面前。他背对着梁饮冰,正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烛火因为开门的风动而动,摇摇晃晃。
“饮冰十年。”王金没有回头,只是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将那四个大字读了出来,“梁门主的字,当真是好风骨。”
梁饮冰也顺着王金的话头抬眼望去,便见到自己的那幅字。这字用的是草书,偏偏有一股骨劲从那些断丝之中透了出来。
不知为何,梁饮冰眼中偷偷一暗,随后低声说道:“将军深夜到此,难道是城里又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棘手的大事?”王金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意,“事情不是都在梁门主的掌握之中吗?”他的嘴角在笑,可是他的眼神冰冷。
梁饮冰拱手说道:“让将军失望了,我刚才再次伏击那四大贼,结果还是空手而回。”
“哦?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王金再次侧过身子来,居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瞥着那幅字说道:“既然梁门主都写了前面四个字,为何后面四个字不写上去?”
梁饮冰闻言微微一滞,随后轻声说道:“这不过是我几年前酒醉后的信手涂鸦,若是将军不喜欢,我这就命门人将这幅字烧了。”
“哎?”王金挥了挥手,“烧什么?多好的字啊。这字也好,寓意更好。”王金背起双手,慢悠悠地说道:“十年饮冰,热血未凉,当真是男儿义气,看着就知道梁门主是那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是啊!”王金猛得回顾过头来,直视着梁饮冰的双眼,“梁门主的热血,是为了什么?”
梁饮冰稍稍挪开目光,“不过是当年的酒后胡言。将军也知道我,当年有些迂腐,总是郁郁不得志,所以才会发这些牢骚。”
“哦,对,当年。”王金一边迈开脚步,一边用手指敲着自己的额头,“当年梁门主是什么样子来着,我好像还有些印象。说什么官官相护,说什么民不聊生,说什么济世为人。”王金顿了顿,再次望向梁饮冰,“本将军,没记错吧。”
梁饮冰不动声色地拱起手来,“将军教训的是。”
王金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教训?本将何时教训梁门主了?”
梁饮冰拱起的手未曾放下,“将军这是在教训我,莫要发那些白日梦了。这道理,我这些年也总算是想明白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活在世不过是名利二字,其他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哦?”王金吊起了音调,“梁门主当真是想明白了?”他突然伸手一拍桌子,脸上就连伪装的那些笑意也变成了含霜,“那你暗中反我,也是为了利益?”
梁饮冰躲在手掌之后的表情顿时一僵,他没有立即说话。整个书房之中,只听得到王金用力按压桌板的“吱呀”声响。
片刻之后,王金松开了桌板,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将听说了一些事情。”他扭头看着梁饮冰,“梁门主既然已经助本将杀了牛富路,杀了我那袍泽,还有衙门的赵同知。本将便想问问梁门主,下一个人准备杀谁?是不是我?”
梁饮冰赶紧弯下腰去,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梁饮冰啊梁饮冰。”王金站直身子,用手指指着梁饮冰的面孔,“你以为你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你会在我身边安插摊子,我便不会在你身边安插人手?你那些门人对你确实忠心恳恳,可惜啊,天下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往上爬,你手下的人,同样会想要取你而代之。”
梁饮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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