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即将入冬的天气,天黑得越来越快,穆烟在这夜风中足足站了两个时辰,越发觉得冷,夜风灌入领夹,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穆烟缩了缩身子,裹紧了外衫,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铃铛已经是第四次出来劝她了,“苏美人请回吧,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她是不会见您的!”
穆烟知道,今时今日的柳太后与昔日她所熟知的柳太妃已经大不相同,心性,手腕都判若两人。
那深沉的心思,凌厉的手段,叫穆烟想想都觉得心中生寒,她本想着能避开柳太后便避开,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如今大哥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得不来面对太后。
或许,柳太后说得并没有错,她再继续这样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当初那满心的恨意呢?她的夫君,她的孩子,那些无辜的生命,那铭心刻骨的仇恨,怎么能够因为眼前的小小安逸而消磨掉呢?
穆烟喃喃自问:“你重活一次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为的是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
太后房里亮着的仅有的一盏灯也被掐灭了,穆烟终于明白,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遂了她的心愿,她终究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柳太后故意对她避而不见,这样的惩罚,对穆烟而言,当真深沉刻骨。
穆烟转身而去,夜深露重,她的步伐沉重得仿佛只能拖拽着自己缓慢前行,她的心绪很乱,大哥还有不到三日的时间,她要到哪里去找解药?
或许,如今唯一的希望便也只能盼着墨煜能快些赶回来,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救大哥了。
穆烟只是沿着墙根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地,即便是这样,竟也能碰上殷承禄。
殷承禄在穆烟前方站了许久,穆烟都不曾看见,直到撞进殷承禄的胸膛,撞得自己险些栽倒,这才有了反应。
殷承禄顺势将穆烟锁在自己怀里,叫她动弹不得,穆烟的气息凝滞到了一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真的很像。”殷承禄说,穆烟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像极了。”殷承禄继续道。
穆烟怔住了,她恍然明白了,殷承禄指的是从前的“穆烟”。
那一晚,不知为何,殷承禄很是疯狂,半夜,穆烟被噩梦惊醒,而殷承禄就谁在身侧,一直手臂紧紧环着她,叫她挣脱不开,而他却在睡梦中不停地问她同一个问题。
“告诉朕,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穆烟伸手轻抚着殷承禄的眉眼,这曾是她的初恋,她曾爱入骨髓的男人,可他为何要这样待她……
银针捻在指间,若是此时将它刺入殷承禄的脑颅,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穆烟伸出去的手却被殷承禄死死的扣住,穆烟以为自己的举动暴露了,而殷承禄却只是扣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到底是因为自己心虚,而是说殷承禄就连睡梦中都在时时刻刻警惕着她?
这一夜太过漫长煎熬,穆烟再没能睡着,直到天明,才稍稍眯了一小会儿,而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殷承禄早已不在身边。
晚月整理床铺时,发现枕边一大片血渍,不禁疑惑地多看了穆烟两眼,“美人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穆烟亦正疑惑晚月为何要这样问,回过头注意到床铺上的血渍才明白过来,原来晚月是以为自己“孕”中出血,穆烟解释道:“那是皇上伤口裂开沾上的。”
晚月听了穆烟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而穆烟亦是昨晚才知道,殷承禄也受了伤,伤在左臂,由于昨晚太过用力,原本止了血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血染了一片。
穆烟未及用早膳便赶着去探视苏睿,而在苏睿房外,穆烟却见到了苏离。
苏离没有进去,只是呆呆地站在外头,半睁着哭得肿胀不堪的双眼望向房内,房内,林家姐妹正守着苏睿,特别是林葭,穆烟看得出来她有多么在意多么紧张苏睿的安危。
“怎么不进去?”穆烟走到苏离身侧,挽了挽她的手,苏离的双手捏得紧紧的,面上的泪痕还没干,而苏离却挣开了穆烟的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穆烟心中一揪,苏离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穆烟抬步进去,林家姐妹看到穆烟,起身行了一礼,穆烟无意看到林菱打着哈欠,猜想她们姐妹俩大概在这里守了一夜,于是劝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林菱扯了扯林葭的衣袖,她还病着,又不忍心姐姐一个人在这里熬着,可是她的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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