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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笑,竟是比那日光还要灼人。
只是,她的一双眼却是冷得渗人,黑漆漆地眸底,闪着蓝色的火光。
她将大黄推到青柠的身边,起身,标准地行了个仕女礼,有条不紊道,
“我教养不好,和靖安侯夫人没有关系。”
“自小,我在乡野长大,跟着养父母长大。”
“他们都已经死了,想来王妃等会去佛前烧一注清香,大概佛祖会让他们晚上来拜访你的。”
老郡王妃的脸色本就不好看,这会更是白的彻底。
地上的小公子显然是听懂了,张大嘴巴看着阿琅,推开要扶他的下人。
“乡野之地,讲究吃饱穿暖明理,日子能过得下去就行,比不上高门大户规矩多。”
“就算如此,我的养父母也是从小教导我做人的道理。”
她注视着面前清雅的老郡王妃,慢慢地说道,
“第一,万物皆有灵。人应当尊重生命,不能因为它弱小、它不是人类,就去欺负它。如果做不到,那就不配为人。”
“二,做人要谦虚,不要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鼻孔看人。”
老郡王妃直视着阿琅,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却又不得不维持着她的清雅。
“在乡野间,见识的人形形色色,见多了今日还骄纵跋扈,仗势欺人,明日就锒铛下狱,满门抄斩的。”
“更见过前一日还只不过是落魄旅人,后一日就鲜衣怒马游街的。”
“没什么是不变的,唯独只有脑子里的学识,会跟着你一辈子。”
青柠在心里忍不住的为阿琅喝彩。
这简直就说道老郡王妃的心坎上了呀。
老郡王妃可不就是家中被满门抄斩,因为老清河郡王给救下,娶回家,罪不及出嫁女,这才逃过一劫。
就算救下了,也还是上了奴籍的女奴,算起来,老郡王妃也是女奴出身的呢。
“按理说,这是郡王府的狗儿,我一个外人不该管,只是,一个小孩儿,拿着剪子把狗儿剪成这样,他到底是屠夫还是贵公子呀?”
她的语声清脆干净,一字一句,如金石一般的斩钉截铁。
老郡王妃七窍生烟,不知该保持自己的风雅,还是反驳那句‘屠夫’的好。
她就算是曾经被打为奴仆,也是金枝玉叶,擅长说阴阳怪气的话寒碜人,却不擅和人这样明刀明枪的来。
“那你也不该欺负孩子呀。小孩犯错,你使人告知长辈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将我儿推倒在地?”
“姑娘多大?我儿多大?你不同样也是以大欺小?”半晌,她才幽幽说道。
“谁以大欺小了?”一道和缓的声音飘过来,让在场的人一下紧绷起来。
唯有青柠身边的大黄狗,朝那边窜了过去,尾巴摇得欢快。
阿琅侧过头去,就见清河郡王那张沉静俊朗的脸。
阿琅看了看他的身后,不见帝后的身影。
萧珩见她目光扫向自己身后,嘴角上扬,划出一个弧度,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动着明亮光芒。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远远就见着老王妃的声音了。”萧珩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
老郡王妃在萧珩出现的那一刻,明显的一僵,片刻,就缓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宏儿见大白的毛太长,拿了剪子帮它理一理,被这位靖安侯府的姑娘见着了,以为他虐待小动物……于是就说了几句。”
老郡王妃轻言慢语,气定神闲。
阿琅,“……”
真是长了十七年,第一次有如此的见识呢。
果然,好像一朵娇花的老郡王妃,才是花中之莲花呢。
如此的轻描淡写,乾坤大挪移,真真假假的,让你无法辩驳。
只是,莲花中的精品,老郡王妃又接着说道,
“如果真如这位姑娘说的,那真是宏儿不对,不过,她也训斥了宏儿,又让他坐在地上许久,也算是惩罚了呢。到底,宏儿还是个孩子呢。”
阿琅再一次无话可说,她好想和乡野间见到的老大妈,双手叉腰,来一次痛快的大骂呢。
不等阿琅梦想成真,就听清河郡王轻声一笑。
这一笑,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青柠不禁去拉了拉阿琅的衣袖,心头暗暗后悔,阿琅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她就应该拦着的。
可是又不忿郡王从前的遭遇,想着教训一下郡王府的小公子……
只见清河郡王轻撩衣摆,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孩儿,“为何要欺负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