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终归追不上顺水轻舟。
少年好容易追上苏怀瑾,连忙张开双臂紧紧搂住。
苏怀瑾彻底失了力气,挣扎不开,只好跌在少年的怀抱中,任由眼泪湿了双目。
自有意识后,一直陪伴,一心一意,无微不至对她好的人就这样离去了,苏怀瑾心里发苦。
直到苏怀瑾的身影彻底从瞳孔中消失,赵祯这才恋恋不舍地钻回船舱,对着正吃草的踏雪发呆。
回想起苏怀瑾时常抚摸踏雪,赵祯下意识地也去抚摸踏雪。踏雪好似与苏怀瑾连接的纽带,与它一起就是与苏怀瑾一起。
赵祯的脸上挂着笑意,那笑意直至眼底,深至心底。
傻丫头,总有再相见的那一日,哭什么。且等我厚积薄发,还你一个盛世清明,一世荣华。
少年生怕苏怀瑾再乱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老者和几个下仆,一把抱起苏怀瑾往苏家走。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又天生文弱,只走了几步,就踉跄起来。
少年身后的老者瞧的明白,连忙上前道:“少爷,还是老奴来吧。”
少年瞧了瞧怀里恹恹的苏怀瑾,只犹豫了一瞬便应了。
再怎么样,总不能把幺妹伤着。
老者明显比少年抱的稳当,苏怀瑾舒服地靠着,就这样被抱回了苏家。
少年带着苏怀瑾往内宅走,在二门处,又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苏怀瑾定睛打量了少女一番,发觉少女的眼眸,鼻子和下巴与自己一模一样。
少女无疑是赵祯先前说的一母同胞的姐姐了,苏怀瑾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姐姐。”
少女又惊又喜,拉着苏怀瑾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乍然响起,好似一道突如其来的炸雷,令所闻之人皆胆战心惊。
少女的脸色骤然变白,对着少年道:“娘亲怕是不好了。”
少年闻言色变,连忙道:“可请郎中了?”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丫鬟迭声叫喊,似是回答少年一般。
少年急忙拉着苏怀瑾,并着少女往里走,径直进了正房旁的一处耳房。
耳房旁有两个丫鬟拦着,可少年眉目一挑,狠狠一瞪,显出几分犀利,两个丫鬟就不敢了。
耳房遮着厚厚的帘子,掀开来,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烧炭的热气。
兄妹三人均略蹙了蹙眉头,脚下却不迟疑。
耳房中杂乱的很,几个婆子在乌木雕花大床前忙乱着,高声叫着:“用力,用力,再用力!”
苏怀瑾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应该是娘亲在生产。
“少爷小姐,您们怎么进来了?这产房血腥气重,可不是您们能进来的。坏了规矩,撞了晦气,老奴可担待不起。”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满脸的疲惫。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哪门子的规矩!”少年又急又不耐烦道。
“瑾姐儿?”嬷嬷瞧着苏怀瑾,以为是一夜没合眼,眼花而不确定地道。
“嬷嬷,瑾姐儿回来了,若娘亲知晓,必会闯过难关的。”少女连忙道。
“真是瑾姐儿!”那嬷嬷喜极而泣,竟抽噎起来。
兄姐二人也不管那嬷嬷,只拉着瑾姐儿往产床旁凑。
“娘亲,瑾姐儿回来了!”少年高声道。
乌木雕花大床上的妇人浑身尽湿,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打捞出的一般。
她此时气若游丝,双眸紧闭,精疲力竭,仿佛是个没有生命的人。
少女见此情形,连忙从稳婆手中拿出两片参喂与产妇,一边流泪一边道:“娘亲,瑾姐儿回来了,您快张开眼睛瞧瞧啊。”
苏怀瑾瞧着那虚弱的妇人,身上泛起寒意。眼泪不自觉地上涌,在眼眶中打转,旋即落下一滴泪水,正好打在妇人的手臂上。
苏怀瑾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妇人便是亲娘无疑。
少年和少女显然也又惊又惧,又凄又悲,眼泪不自觉地流,甚至哭出声,耳房中一片凄惨。
“快让郎中进来给娘瞧瞧。”苏怀瑾稚嫩的声音在一片悲情中响起,把众人都拉回了现实。
“快,快,快请郎中。”少年高声唤道。
“可是瑾姐儿回来了?”微弱的声音差点被众人忽略,幸亏苏怀瑾耳朵灵。
“娘亲,女儿回来了!”苏怀瑾声音哽咽,浓重的鼻音透着一丝欣喜。
妇人双目微张,见到幺女,灿然一笑。
也不知是见到幺女归来乐极,亦或是含着参片的作用,妇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鼓作气,诞下一个哭声洪亮的男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