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泽国,水网密布;砖雕门楼,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
赵祯与苏怀瑾闲适地坐在乌篷船里,仔细打量着眼前以水为邻,傍河而居,如诗如画,青砖白墙黑瓦的建筑。
苏怀瑾在心底暗叹:真美。
经赵祯派人打探得来的消息,眼前精致的江南建筑便是是从京城来的苏家人在江阴镇的所居之处。
苏家大门紧闭,黑漆木门上的铜环闪闪发亮,倒映在水中,有一种宁静之美。
虚实交错,安宁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清丽的画面随着黑漆木门突然打开而失去平静。
典雅的水乡民居中闪出个小厮。
小厮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神色慌张;他风般飞奔出苏家,消失在小巷深处。
徒留门环叮当作响,由大渐小,直至无声,一如往昔。
远处窄巷尽头,走来一个少年,一位老者;二人步履匆匆,眉头紧皱。
两人的身影在水巷波光中,由朦胧逐渐清晰,让静静凝视着一切的苏怀瑾心绪别样。
苏怀瑾鬼使神差地钻出窄小的乌篷船,静静站立于船头,怔愣地地看着那少年。
少年一身缟素,神色焦虑,气质沉郁,通身愁苦。
这哪里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根本就像个历尽世态炎凉,依旧苦苦挣扎,被压弯了腰杆,郁郁不得志的中年。
跟在少年身后的老者须发花白,腰身佝偻,吃力地迈着步子,明显精神不济。
那少年径直往苏家走去,到了门口才站定,由身后的老者叫门。
许是对停留在苏家门口,一动不动,目标过大的乌篷船有所疑惑,少年趁着老者叫门的空隙,偏头打量船身。
只一瞬,苏怀瑾与少年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
苏怀瑾忽然发现少年的额头与她一模一样,一双耳朵似乎也有九分相似。
“哥哥……”苏怀瑾不由自主地反复呢喃。
少年身形僵硬片刻,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唤道:“瑾姐儿?”
苏怀瑾亲眼看见少年一双眼眸由黯淡到绽放光彩,灿若朗星。
不过眨眼间,少年整个人却发生了质的变化,一改颓然,焕然一新。
少年郎动作笨拙,好容易跳岸上船,身子都没站稳,就拉着苏怀瑾仔细打量。
他双眸湿润,满脸的欣喜,激动,辛酸,悲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矛盾而纠结。
苏怀瑾瞧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人怕就是先前赵祯所说,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了。
先不说二人相貌相似,只说下意识的反应,心理潜意识的默认,定然错不了。
“敢问可是苏家少爷?”张百户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于一旁,打断了兄妹相认,欲语还休的老桥段。
少年拉着苏怀瑾不撒手,抬头打量张百户。
待余光扫到张百户腰间的腰刀时,少年身形明显僵硬,拉着苏怀瑾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
“在下正是,不知壮士……”少年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张百户道,“贵小姐落难,乃是淮王所救,吾等平安送贵小姐归家,差事已了,便就此折返。”
说完,张百户便从船舱中拿出苏怀瑾的包袱和首饰匣子递给苏家少年,随后便送少年与苏怀瑾上岸。
“壮士送小妹归家,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壮士稍作歇息,在下命人酬礼谢恩。”少年一手牵着苏怀瑾,一手拿着包袱等物,又想与张百户拱手作礼,却不方便。
少年神色尴尬,姿态窘迫,手忙脚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苏少爷盛情,本不该推辞。可某还有差事未了,不敢耽搁,就此别过。”张百户双手抱拳,合拢于胸,施礼之后,转头就走。
张百户步履轻盈,呼吸间便跃上乌篷船,丝毫不理会少年的挽留。
只见张百户略抬了抬手,艄公便忙活起来,轻舟随即缓缓离去。
赵祯不知何时出了船舱,他站在船头,满脸微笑与苏怀瑾摇手道别,全然不似分别。
苏怀瑾默默地望着乌篷船画出一道道水纹,渐行渐远,心中骤然升起浓烈的不舍。
她猛地扯开少年紧握的手,沿着水巷跑了起来,追逐着小船,上气不接下气。
少年急了,对幺妹失而复得的愉悦心绪,还没全然体会就又心惊肉跳。
他顾不得手里大包小裹,口里唤着幺妹的乳名,慌里慌张地追了上去。
原本跟在少年身后的老者早叩开了苏家门,引着几个家丁迎了出来。见此情景,也赶忙追了过去。
赵祯看到苏怀瑾追来,心情大好,他对着苏怀瑾大喊道:“后悔有期,千万别忘了我。”
苏怀瑾人小力微,步子愈发地慢,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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