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总是出来的比往常晚些,临近过年,村子里没有农活,人们多在家里猫冬,村大队也闲了下来,顾红山每隔个两三天才上大队上去一回。
其实他也是不愿意出门的,顾莲疯疯颠颠的不说,肚子也渐渐显怀了,本到了学校该放假的时候,也不见杨建伟回来。
虽然村里人风言风语的也不像顾莲刚怀孕时那么多,可顾红山也总觉得遇上什么人也尴尬,他一路绕着小道到了村大队,正赶上镇上的邮递员来村里送信。
这小村子里平日里除了几个长年在外的人给家里捎个一封半封的信,这年下有信顾红山还想着瞅上两眼,看看都是谁家的信。
邮递员经常送信来,倒也认得顾红山,一看到他,就扬了扬手里一个信封,
“老顾,今儿有你家顾莲的信哈!”
顾红山一愣,有他们家顾莲的信,莫不是杨建伟来的信,眼瞅着都快过年了,这小子不回家还写什么信,莫不是在城里又不老实了不成?
想着顾红山一把接过信瞪眼瞅了起来,信封上的字迹娟秀,一看就不是男儿家的字体,顾红山皱着眉头掂了掂手里的信封,看着信还挺厚,倒也不知道能是谁来的,再一看信封下的地址留的正是杨建伟学校的地址,心头更是起了疑。
这顾莲这会疯着,别说是信了,估计字都不能认得几个了,想到这顾红山唰的一下将信的封口撕开,伸手将里面厚厚的信纸拿了出来。
展开信一看信里的内容,顾红山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这信是马凡静写来的,把杨建伟如何如何欺骗她的感情也得非常的详细。
虽然她并不知道顾莲和杨建伟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但她不想再有人跟她一样受到杨建伟的蒙骗,所以特意的到学校打听到杨建伟的地址,照着写了这封信来。
信上还说,就在几天之后,杨建伟就要开庭审判,如果顾莲不信可以去市里旁听杨建伟的公审。
这信犹如晴天霹雳,顾莲如今大着肚子,杨建伟却干下这种事,如果这事传开,他们顾家,和顾莲以后在村里要怎么立足?
本来他们家在村里的声誉就不好,这回倒好更是丑陋不堪,顾红山将信狠狠的攥成一团,年过半百的汉子蹲在寒风中,老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这大半年来,他们家省吃减用的,供着杨建伟读书,没成想一直以来养的却是个包藏祸心的畜牲。
现在看来顾莲发疯的事很可能跟杨建伟也脱不了干系,顾红山哭了半晌,慢慢抬起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那揉皱的信揣进兜里,快步往家中走去。
这一切都怪毕大喇叭那个婆娘,要不是她凡事都要压着顾忧一头,这事也到不了今天这地步。
走到门口顾红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哐的一脚把两片破旧的木门踹开,顾莲从疯了之后,本就胆小,一听这么大的动静,吓得缩在炕上直个哆嗦。
毕大喇叭听到声响从火房扭着水缸粗的腰探着脑袋一瞅,见是顾红山,一脸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搞那么大动静要死啊,不知道丫头受不得吓,那肚里还有娃呢!”
不提娃的事还好,一提起顾莲肚里的娃,顾红山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不要说这娃到底是谁的种,如果杨建伟一坐牢,村里人都知道这娃的爹是个老改犯,他们顾家从今往后是别想抬头做人了。
顾红山掏出那封信,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冲着火房大吼了一声,
“给俺滚出来!”
顾红山一般个不轻易发火,毕大喇叭一听他这么大呼小叫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赶忙从火房里扭出来,拉了个脸,
“一大早的出去回来就这么大火气,这是冲谁呢!”
“冲谁呢?俺就冲你呢,你自个过来瞅瞅,看看这信上都写的些啥!”
毕大喇叭一看桌上还真放着封揉搓得皱皱巴巴的信,却也想不出她们家还能有啥亲戚能写信,再说她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
“俺,俺又不认字,你叫俺看啥!”
顾红山狠瞪了毕大喇叭一眼,压了压火,将桌上的信抓起来,重新展开,两只手拿着这封信像有千斤的重量,双手竟不停的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