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新枝,枝头雀莺幽幽,应着流水潺潺相和。
戴笠的人儿撑桨过西湖,轻舟桥下跨,夏风腰驰,衣摆飘扬,正是风雅。
“俞公一去不过半载,怎的俞家这独苗苗不在家中哀悼思念,却来这儿玩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说话的人儿是今日国子监出了名的刺头,孙尚书之子,孙易。学问不高,却是好事。
俞书雁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径直从他身侧绕过向里去。
风景虽好,却晒人得紧,即便是重活一世,也禁不住这夏日的暴晒。
孙易不依不饶,敞开手臂拦在俞书雁的身前。
“平日你总是嚣张得很,怎么,今儿怂了。”
眼见躲不过,书雁露出极淡的笑容,抬头望向他。
“孙兄误会了,我对孙兄敬重得很,莫不是旁人闲言碎语,挑拨你我之间同窗之谊吧。孙兄莫要轻信了他人。”
俞书雁生的极好,眉眼天生含情,五官精致,难辨雌雄之美,岂是孙易这般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所能抵挡得住的,见过数次仍然看得晃神,让他溜了去。
俞书雁弯身钻入小隔间,随意地依靠在床榻上,可算是轻松又自在。
“公子,莫非我平日不能跟进国子监,他们在里头也是这般折辱你的!”
圆眼圆脸的小书童跟着进来,关上门确认不会被他人听了去,赶紧忿忿道,显然是憋坏了。
“因为你公子太过貌美,眼热嫉妒也是人之常情,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俞书雁闻言一动不动,随口敷衍道。
“公子!你又在拿我寻开心!”
小书童瞪大了眼,突然眼睛一亮,伸出手架在脖子上示意。
“公子,要不我今晚……”
“你个头!”
俞书雁没好气的拍下他脖子上的手。
“低调,低调懂吗,你现在是小书童,做小书童该做的事,提东西,研墨。”
“但是公子……”
“没有但是!”
俞书雁侧身躺下,将里衣中缠紧的白布松了松,给可怜的没有发育的胸部透透气。
转眼已经重生了约末十二三年,从小便被俞家老小当作男儿身生养,名曰只有一个独苗苗,不能没有人继承家业,前不久泪流满面,叮嘱他不要辱了俞家列祖列宗的颜面,撒手人寰。
如果是普通的官员倒也罢了,偏偏这俞家传统,代代佞臣,权大还贪,树敌无数,俞书雁恨不得一起去了。
至此,即便是到了本该发育的年纪,她也不得不吃着抑制的药物,一次次延迟发育,免得让人看出端倪,露出上身也不会被认作女子。
可悲,可悲。
“俞公子,先生通知大家集合了。”
歇息不过片刻,便来人扣门说道。
俞书雁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裳,将裹胸重新缠好后才带着小书童前往。
才刚踏入,一双双眼瞬间看了过来,俞书雁是最后一个到的。
“哎呀,大家这么快就来了。”
俞书雁负手身后,玉带素服,身后亦步亦趋领着个小书童,慢悠悠地走到一人身旁落座。
“好巧呀,小王爷。”
俞书雁眉眼弯弯,面若桃花。
“谁许你坐这儿,我跟你不熟!”
裴钰顿时冷下脸,厌恶地皱了皱眉。
裴钰本该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然而俞书雁她爹并不看好他。
不仅如此,还率领众臣拥护另一位皇子,与他分庭抗礼。裴钰能给俞书雁好脸色才怪!
“俞书雁,裴钰,肃静!”
季夫子重重地拍桌,斥道。
“都听好了,明日课堂上所有人都不许迟到,不许忘带课本,尤其是你!俞书雁。”
季夫子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这个头疼的学生,扶了扶额,开始头痛。
“听明白了吗?记清楚了吗?不要忘带!”
俞书雁扭头对着小书童说道,毫无心理负担,落在身旁的裴钰眼里,对他的印象又添了几分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