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安置好晓汐之后,只得在市集中消磨时间,终于等到夜色深沉,他才开始向侯府别苑的方向移动。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潜行得格外谨慎,走到外墙外,还特意留心里面的动静。按照上次严宸所展现出的实力,这般距离应该足以发现自己,若被发现留在外头也好逃脱。只是他等了片刻,里面仍是毫无动静,萧祺这才敢缓缓地攀墙而上。
从屋檐上往下探望,依旧有零星的几个人挑着夜灯在院落里来回踱步,像是无力飞行的萤火虫,显得甚是无聊,也没心思朝萧祺这方向看上一眼。而让萧祺十分忌惮的淡黄色光团,却始终没有升起。
萧祺轻轻地迈开步子,安然向那栋两层的房屋前进。没有了严宸,剩余的人对萧祺几乎构不成威胁,他在黑夜里隐藏踪迹,十分轻松地从一处窗户翻入,昏黄的灯火里,卫伯瑜拿着书,似在仔细阅读。
萧祺轻咳一声,卫伯瑜才注意到萧祺的到来,他笑着将书卷放下,招呼萧祺走近。
只是灯火掩映下,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素色的衣袍随意地展开,露出里面缠满了绷带的胸膛,在左胸附近,还渗透出些微的血迹。
“你对自己都这么狠。”萧祺默然片刻后,才开口道,“你怎么确信能够重伤而又不致命呢?”
“在下学过医术,勉强算得通晓医理,只是少有机会能对自己动刀罢了。不过重伤总比丢了命好。”卫伯瑜咳嗽两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血色鲜红惊心动魄。
萧祺不免皱起眉头问:“你这般模样,真的可以吗?”
卫伯瑜摆着手说道:“不碍事。这些日子狄侯爷只想着背叛他的妻儿,一时也不愿去管城中还有在下这么一个捡回一条命的外人,因此那严宸暂时也不在此处,许是满城搜捕去了。要与阁下见面,只有这不可多得的数日而已。”
“那书斋的鲁元鹄始终警惕,即便只有我们两人时,仍然扮演着掌柜的角色。这兜来兜去暗示半天,不如一两句话浅显易懂。是狄渊有所防范?”
卫伯瑜露出浅浅的笑意:“阁下觉得书中的玄机不好解么?”
“我本以为你这么一副书呆子模样,线索应该更生涩难懂些,不想却这么简单幼稚。”想起那浅显直白得有些突兀的暗示,萧祺颇为自傲地冷笑。
卫伯瑜仍是笑着,微微摇头道:“那是为了让阁下看懂,才特意设计的。阁下不屑于圣贤之论,天人之道,古史之鉴,若复杂了,岂不难倒了阁下?”
萧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卫伯瑜继续说道:“狄侯爷疑心深沉,而在下经常在书斋购书,送书之人经常出入在下住所,他在其中布置眼线也是能预料到的。”
他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萧祺:“这也是在下冒险将阁下找来的缘故。日后书斋怕是不能再用。”
“是暗羽的事么?”萧祺早有预料。
“不错。如今狄侯爷手握暗羽和漠狼营两大利器,对我们,对隆元,都是极大的威胁。”
萧祺眼中露出戏谑的神情:“如你所言,隆元贪腐积重难返,大势已去。谁来终结又有何区别?还是你只容得下你老子坐上权位呢?”
“非也。关键不在于权位之上是何人,而是在于统御十一州之人,不该是个如狄侯爷一般嗜杀而多疑之人。或许阁下认为家父难当大任,但这位置上,终究不能是狄侯爷。否则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在下自知才学粗陋,但也不可坐视不理。”
萧祺皱着眉头,反复咀嚼着卫伯瑜的话。不知为何,他居然开始觉得卫伯瑜说得有些道理。他说得谦逊而大义凛然,难道他果真没有私心么?
书呆子果然都会洗脑。萧祺在心中暗骂一声。
他开口问道:“如今在此地的云州之人,只有你一人而已。你又当如何?”
“暗羽自然是不需在下操心的。相信阁下和同伴们自会料理。这与狄侯爷无关,与隆元无关,仅关乎一人而已。阁下认定的事,无需在下拜托恳求,终究会要做的。”卫伯瑜微微颔首。
萧祺不动声色,示意卫伯瑜继续说。
“至于漠狼营,在下尚无打算。不过还有半数的漠狼营远在东境,领军的还是不为狄侯爷所容的镇原侯府大公子。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你我一人料理一个,失了臂助的狄侯爷,威胁也将大不如前。”
“你倒是想得清楚。只你孤身一人,如何奈何得了漠狼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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