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伸出手掌,五指成爪猛地向方恢抓来。眼看着它的五指就要抓进方恢的胸口,突然一柄钢刀横空而出,竟是一刀就将鲛人的手臂砍下。
鲛人痛苦地嚎叫着,重又落回地面,断臂处洒出蓝绿色的浓稠似油的鲜血。它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满脸阴狠地注视着方恢等人。
方恢身前站着一人,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肌肉,任由雨水冲刷而过。他手上一柄钢刀,风雨中升起一阵淡淡的蓝色光雾,若看不真切,还以为是雨水落下而形成的水雾。
方长景早已退到一边,看见此人才暗暗后悔。刚刚慌乱无措,全然忘了父亲一向留有后手,这洪闯早就在一旁守着,自然出不了什么事,自己慌乱后退,反而给父亲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洪闯来历神秘得很,方恢打下清州全境后不久,此人就突然出现来投效。寻常人物自然入不了方恢的眼,但此人恰恰是个内功道高手。方恢等人对内功道全无概念,也不知他的内功练到何种境界,但一一较量起来,洪闯在清州之内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方恢于是大喜过望,虽一向疑心重,但还是选了他做贴身护卫。
地面上的鲛人目露凶光,再次跃起,这次是身子倒了过来,巨大的鱼尾从头顶重重拍下。洪闯钢刀架在身前,自下而上迎上鳞光闪闪的鱼尾,汹涌的内息通过钢刀撞击在鲛人身上。
鲛人再次倒飞出去,只是洪闯的钢刀在鱼尾鳞片上留下一条白痕,没有将鱼尾切断。
洪闯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翻腾挪动的鲛人,咧嘴笑道:“这东西长得这么丑,没想到鱼尾上的鳞片都如此坚硬,我这一刀,连王八壳子都能给切开,居然砍不断这鱼尾。”
然后他扭头,大大咧咧地问方恢道:“侯爷,这东西,留活的么?”
“不用了。”方恢淡淡的声音从风雨中传了过来。
洪闯于是笑意更浓,将钢刀丢到脚边,赤手空拳地朝那鲛人走去。方长景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生怕洪闯被垂死挣扎的鲛人扑上,不禁微眯着眼,不去看那副血肉横飞的模样。
鲛人蓝绿色的血流了一地,果然越发凶悍。它用仅剩的一只手撑在地上,鱼尾横扫而来。洪闯面不改色,左手猛地伸出,蓝光升腾而起,竟稳稳抓住了那条鱼尾。鲛人察觉到不妙,死命地拉扯着,想要挣脱,只是洪闯左手上淡蓝色光泽闪烁,周围的光线都有些扭曲,像是有热量从他左手处冒出,那条鱼尾在他手中始终纹丝不动。
鲛人猛地蜷起身子,剩余的一只手朝洪闯抓来。洪闯嘻嘻一笑,一巴掌将鲛人的手拍开,然后右手握拳,陡然射出,带着强大的内力砸在鲛人身上。
鲛人的身子无力地垂下,头朝下地被洪闯提在手上。方长景眼皮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鲛人身体背面隆起一个小球,竟是洪闯的拳劲从另一边透了出来!
洪闯收回右拳,还沾染了一些蓝绿色的血液。他将手中的鲛人摆了摆,鲛人仍不动弹,然后才看似随意地将手上鲛人的尸体丢到一边,如同丢开一条死鱼。他笑嘻嘻地拾起自己的钢刀,默默退回到方恢身后。方恢的目光在那鲛人的尸身上扫了一眼,脸上仍然存有愁色。
方长景靠了上来,讪讪地说道:“父亲不用担心,洪大人身手卓越,即便再来几只鲛人,也动不了父亲的毫毛。”
“哼。”方恢冷笑一声,扫了身边的方长景一眼,说道:“本侯瞧你,刚刚不是闪得挺快?”
方长景脸上一红,低下头去,不敢搭话。方恢走到那鲛人已经有些扭曲的尸身前,若有所思。洪闯在他身后打趣道:“侯爷是嫌属下下手太重了?”
他这副轻慢的模样方恢早已习惯了,想着能人志士总有些不同常人的脾性,也一直不与他计较。他如同没听见,皱着眉头说道:“有没有瞧见鲛人刚刚的眼神?鲛人一族常年生活在深海,即便是东海六域与鲛人的交集也甚少,两者一向相安无事。鲛人若非是被人捕获,又怎么会对人类抱有这么大的仇意?”
如此说着,他更坚定了之前的判断。这幕后一定有人刻意而为。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些祈祷是东海六域捣的鬼。
“侯爷是说,鲛人是被人特意投放到近海?”洪闯脸上仍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笑嘻嘻地问。
方恢没有说话,目光迎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和阴沉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