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沈煜衡果如当初所言,带了话本与甜口馍回到雪境,盘桓数日,再次下山,每隔一到两个月,定会再回雪境,有时带一些小玩意儿供谢泠赏玩,有时教她一些有趣的术法,多半好玩却不实用,细细算来,竟比谢濯回来的都勤快些。
一日谢泠正趴在窗前逗小雪玩,收到母亲的灵蝶。谢家灵蝶有传音之效,然而却是谢夫人孟氏一脉的灵契之术,只有谢夫人与谢家兄妹可驱使,便是谢泠的父亲谢衣也无法使用。谢泠打开灵蝶,传出的却是父亲的声音,“阿泠,前日你娘收到阿瀛的传音,姜璃诞下麟儿,我与你娘要去一趟蓬莱,今年你的生辰怕是赶不上了。爹爹保证,明年你的及笄礼我们定会提前赶回来。阿泠照顾好自己。”
从头到尾谢夫人没有说一个字,只怕还在生谢泠的气。姜璃是大哥谢瀛的妻子,三年前谢瀛云游时对她一见钟情,一路追到蓬莱,不想今年已为谢家添丁,当真是喜事一桩。只是这喜远在蓬莱,却苦了独守雪境的谢泠,今年生辰又要冷冷清清一个人过了。
“阿泠如此愁眉不展,不像是在思念哥哥,难不成丫头……思春了?”
谢泠抬头,只见谢濯趴在窗棂前,拄着剑鞘看她。
谢泠大喜,“二哥哥!”
正待起身,看到了站在谢濯身后的沈煜衡,一身白衣立于虬树之下,风流倜傥。突然反应过来谢濯方才话里的调笑之意,瞬时双颊泛红,砰得关上窗户,转身不再理会。
谢濯与沈煜衡从门口踱步进来,谢濯抱起迎面扑过来的小雪,丢到门外,走到谢泠身后,轻咳两声,说道,“我与沈兄日夜兼程赶回来给谢三小姐过生辰,阿泠竟如此不待见我们吗?”
谢泠不为所动。
谢濯扬唇一笑,故意叹一口气道,“可惜哥哥我费劲心思为你寻了生辰礼物,看来阿泠也是不想看了。”
谢泠抿了抿嘴,已然心痒难耐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玩的礼物,可是既已做出了生气模样,又不好轻易原谅,不然显得自己太没骨气。内心天人交战,不知是该转身还是不该转身。正踟蹰间,一只木鸢飞到面前,在空中转了个圈吐出一枚珠子,谢泠伸手接住,只见此珠透明如无物,放到手心看平平无奇空无一物,举到眼前却能观熙熙攘攘繁华世间。
沈煜衡:“阿泠可喜欢?”
原来这是沈煜衡送给谢泠的生辰礼。
谢泠:“喜欢。”
谢泠早将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举着珠子把玩,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明珠在谢泠眼中形成倒影,似点点星光,熠熠生辉。
沈煜衡:“此珠名为羲尘珠,今后便是阿泠的了”。
谢濯心下一惊,竟是羲尘珠。
相传后裔射日时,为免落下的九个太阳炙烤人间,当世灵女将九日之光聚集成一颗明珠,远看无色透明,至纯至粹,近观可现世间实景,包罗万象,名曰羲尘珠。此珠集天地之精华,于修灵人助益非凡。谢泠不识,谢濯却是知道的,这羲尘珠世间仅此一枚,不知沈煜衡从何处寻到。而如此贵重的珠子,竟送与谢泠做一玩物。
谢濯:“沈兄送此物于小妹做生辰礼物,未免过于贵重了。”
沈煜衡淡淡一笑,“谢兄言重了,博阿泠一笑罢了。”
闻言谢泠甜甜一笑,将羲尘珠妥帖收好。转身走到谢濯身前,扬起下巴,伸手道,“我的礼物呢?”
谢濯看着她得意的模样,从背后拿出一管玉笛,塞到谢泠手中,没好气的说:“真是个小白眼狼。有你‘煜衡哥哥’的明珠在前,二哥哥的礼物你怕是看不上了。”
只见此笛漆黑如墨,质如羊脂,手感温润,乃上等墨玉雕琢而成。笛身盘踞一只凤凰,作展翅之姿,栩栩如生,笛尾刻一“泠”字。
沈煜衡眼中掠过惊异之色,“谢兄此笛玉质上乘,雕工精湛,果然是上上之品,绝非小小明珠可比。阿泠得兄如此,有福了。”
谢泠见了这支玉笛早已挪不开眼,她生平最爱两件物什,一为笛,二为鞭。这支玉笛真真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想必谢濯也是知晓谢衣夫妻今年不回来陪谢泠过生辰,才想方设法为她寻了这样一个礼物。谢泠心中感激,收了玉笛,对谢濯讲,“阿泠很喜欢,多谢二哥哥。”
“这还差不多。”语罢轻轻摸了摸谢泠头顶。
在旁边被冷落许久的木鸢,见没人理它,振动双翅飞到谢泠身旁,轻轻啄击谢泠手指。
沈煜衡轻笑,“阿泠不妨试试将珠子放回它腹中,催动灵力。”
谢泠依言将珠子放回木鸢腹中,灵机一动,没有念诀催动灵力,而是拿起谢濯送她的玉笛凑到唇边,一曲《飞天》轻灵飘逸,灵力随音符流泄而出。起初并未见木鸢有何异样,当曲子吹到中段,却见木鸢凌空而起飞出窗外,几道刺眼白光从其胸腹射出,包裹住木鸢盘旋而上。三人齐齐冲出屋外,待它俯冲回来,已变成一只五彩凤凰,双目炯炯有神,冲门口三人长啸一声,在空中喷出一团火焰。
见此情景,谢泠早已是呆了。沈煜衡开口道,“阿泠,继续吹。”
谢泠拿起玉笛,继续吹奏。笛声起,凤凰动,时而振翅高飞,时而翻滚起落,随着曲子的旋律在空中尽情舞蹈。曲罢,五彩凤凰一个旋身回到谢泠身边,周身光芒尽收,重新变回那只小小木鸢,停在谢泠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谢泠脸颊。
谢濯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盯着沈煜衡,眼神锐利,“原来这才是沈兄准备的礼物,真是令谢某大开眼界。此等心意,我这做亲哥哥的都自愧不如了。”
谢泠从未见谢濯如此,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叫道,“二哥哥?”
谢濯却将她拉到身后,与沈煜衡成对立之势。
沈煜衡坦然回视,说道:“谢兄误会了。此情此景,沈某也是第一次见。木鸢上个月方制作成形,在入雪境之前,我不过是教它跳几支舞逗趣罢了,即便是有羲尘珠,也未曾化身凤凰。羲尘珠有此反应,或与谢兄所赠玉笛有关,也未可知。”
谢濯见沈煜衡神情坦荡,不似有假。心知此事未必与他有关,抱拳道,“是濯唐突了。”
沈煜衡扶住谢濯,“谢兄心系阿泠,关心则乱。煜衡并未放在心上。”
谢濯转身对谢泠道:“以后不可随意召唤凤凰在外人面前炫耀,听到没有!”
谢泠白眼一翻,嘟囔道:“我倒是想,也得有‘外人’让我炫耀啊。”
“你!”谢濯被谢泠噎住,不再言语。
谢泠却开心的紧,今年生辰大概是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个了,心里想着,等二哥哥走了,天天在雪境召凤凰玩儿。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这一次沈煜衡与谢濯像是约好了一起消失。谢泠想告诉沈煜衡,她为木鸢新取了名字,叫做凤鸢。还打算给他展示她为凤鸢新编排的舞蹈,一月前就准备好了,只是沈煜衡迟迟不来,便是天天玩凤凰也玩腻了。此时深恨沈煜衡不能使用灵蝶,不然可以问问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却忘了,这里并不是沈煜衡的家,他来与不来都只在他而已。
虽然已经开春了,然而对雪境而言,是没有春天的。谢泠带着小雪在蹊径随意走着,兴致起来,便吹笛将雪花幻作蝴蝶,让小雪追着玩,或是将凤鸢唤出来追着小雪玩。这些日子她吹笛御灵越发娴熟了,又是新得的玉笛,爱不释手,鞭法倒是有些生疏了。
“阿泠好兴致。”
谢泠回身,只见沈煜衡长身玉立,翩翩而来。顿时凤鸢与小雪均乱了步调。谢泠召回凤鸢,却没拦住它朝沈煜衡喷出的一团烈火。
沈煜衡侧身闪过,笑道,“两月不见,这是阿泠新创的欢迎仪式吗?”
“算……算是吧。”说着竟红了眼眶。
沈煜衡走近谢泠身前,放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并无怪你之意。”
谁知谢泠眼眶愈发红了,泪水滚滚而落,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你不能用灵蝶?”
沈煜衡闻言哭笑不得,不曾想谢泠哭得如此委屈,竟是为了这个。
“我这有个小法术,叫做以符传书,虽不似灵蝶能千里传音,却能传递书信。阿泠想不想学?”
“嗯。”谢泠重重点头。
于是,谢泠当日起到书房闭关,誓不学会以符传书不出书房。奈何她从小不爱写字,凌空画符更是潦草,画了三日也没画成一张传信符。第四日又画了半天,仍是毫无成效,一气之下念了个诀把刚画的符给烧了,岂料一角符纸落于书案,点着了置于案上的剑谱,等沈煜衡救下这本剑谱,上面翻开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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