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临死还在告诫夫君务必要平定中原……
重生之后,徐广陵最先决定的一件事,便是要诛杀呼延轮台,不计一切代价。
为此失去官职,没什么;失去名声,也没什么;甚至被逐出徐家,对于徐广陵都如清风拂面。
可直到此时,听到婚约撕毁的消息,他才突然有些心痛。
原来真的有些东西,虽然前世能有,今生却未必能得。
“婚约什么的,撕就撕了吧。”徐广陵压抑下心中的激荡情感,淡然道,“也是好事,免得误了人家姑娘一生。徐某本就不成器,堂堂金陵叶家的二小姐,总不至于连个如意郎君都找不到。”
裴元吉郁闷地看着老朋友。
状元郎有种感觉,面前的这个徐广陵,简直万事不萦于心般,仿佛杀掉了那个呼延轮台便心满意足,心境平和得能去出家当和尚;
可天下又有哪个和尚,是杀过人的?
“徐广陵,”裴元吉又钦佩又鄙夷地道,“你狠。”
“青楼的姑娘们也是这么说的!”徐广陵丝毫不顾形象地嘿嘿笑道。
“将来你再去逛青楼,”裴元吉顺着徐广陵意思,难得调侃道,“就说自己杀过人,说不定姑娘们还能给你打个折!”
两个年轻人在黑暗中纵声大笑,然后慢慢停下。
四下寂静,唯有隐约虫鸣。
裴元吉的眼神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想说。
“回去以后,让你们裴家人留心点女真。”徐广陵道,“虽然呼延轮台被我杀了,但女真觊觎中原的野心没那么容易打消。我知道你们不把蛮夷当回事,但只要你信我,就留神着北边。”
“我会注意的。”裴元吉摆摆手。
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没别的可聊,就走吧。”徐广陵突然出声道,“总不能连累你一直在这儿闻牢狱的臭气。还有,这监牢里伙食粗劣,你过来探监却不带点饭食美酒,不像话。”
裴元吉点点头,站起身,笑道:“下次一定。”
“滚吧,没下次了。”徐广陵笑骂道,“难道我还在这里住一辈子?而且你新官上任,正是大好的前程,三天两头往死囚牢里跑算怎么回事?大不了等我出去,你再请客……记住,我徐广陵这辈子没官可当啦,你这官就算是加上我那份一起当,务必做出点像样的政绩,别给老子丢人。”
裴元吉也是呵呵一笑,道:“走了。”
徐广陵在黑暗中嗯了一声。
裴元吉朝着徐广陵拱了拱手,缓步向牢门外走去,跨过门槛,伸手想要关上牢门。
“别关,等着狱卒来关。”徐广陵道,“牢房里每天黑漆漆的,好不容易有点光亮,让我多看几眼。”
裴元吉道:
“既然如此,我跟典狱大人嘱咐一声,让他们给你牢里挂盏灯。这点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徐广陵想了想,摇头笑道:
“算了,不必了,黑灯瞎火的也挺好。我这牢里越黑,牢外的天地就越亮。”
“是吗?”裴元吉苦笑道,“可我觉得,有你徐广陵的地方,天才是亮的。”
徐广陵哈哈大笑:“算了吧裴大状元,别跟小爷我套近乎。若是真说起来,那不管你去哪儿,我徐广陵其实一直都在——我呀,跟咱们大汉江山社稷在一块儿呢。”
面对这句略显狂妄的宣言,太平十三年殿试状元裴元吉,沉默片刻,朝向黑牢,深深一揖。
然后转身离去。
直奔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