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哭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慎行不知所措,其洛意识到自己失态,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将欲垂的眼泪压回眼眶,答道:“你可知,引魂归位是以生辰八字做引的。我第一次施法帮那个陆无咎引魂时,燃烧的明明是他的生辰八字,可命魂却往你那儿飘,而你三魂俱全,命魂不知该归何处,自然就引魂失败了。第二次引魂前,我从老仆那打听到你的生辰八字,引魂时燃之做引,你说巧不巧,居然成功地让陆无咎命魂归位了。”
命魂归位成功让其络确认了之前的猜测,那就是陆无咎和慎行身世八字互换,现在的位居高位的谷江城主不是真的陆无咎,而眼前的慎行才是真正的陆无咎。难怪她之前总觉得陆无咎和慎行之间不像一般的主仆关系那样拘谨畏忌,当时其络只当是他们感情深厚才会这样,没想到真相竟是一出“狸猫换太子”。
说着说着,其络眼圈再次泛红:“所以你其实明白的对不对,只要你这个真正的陆无咎不死,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知道他要你命,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送死,还要去护着他!”
听此一问,慎行低着头,言语里全是歉疚:“这是陆家欠他的,父亲去了,我得还。”
其络上前一步抓住慎行的手,心急道:“陆家欠他的,已经还清了,你父亲把命给了他,把整个陆家、整个谷江城都给了他,已经还清了,不用再还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听到那句“你父亲把命给了他”,慎行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追问:“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父亲把命给了他?”
其络说漏嘴,见事情已瞒不住,干脆一股脑地吐出来:“是那个‘陆无咎’串通宋渊害死你父亲的,他让你去查先城主死因,不过是想叫你死个明白,你若早几日真查清了,我现在能见到的,怕是只有你的魂魄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慎行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后退,嘴里呢喃:“我知道他恨陆家,恨父亲,恨我,可他不可能会害死父亲的,父亲待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害死父亲?为什么?”
“是真的。”其络知道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很残忍,可事实就是事实,“是你父亲的游魂亲口说的。”
接着,其络把三日前那晚用完饭后在回房路上遇到陆肃魂魄的经过告诉慎行。
她原以为是哪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游魂野鬼挡住她的去路,正欲拂袖扫开,抬头却见那游魂十分眼熟,那游魂开了口,说他就是清水城城主路肃,他告诉其络他被害的经过,末了还说慎行处境危险,求其络带慎行离开。也是那天,其络终于明白自己对陆无咎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了。
“贺寿往返路线何其隐蔽,若非‘陆无咎’事先将线路透露给宋渊,让陵城的人在返程途中事先设伏,你父亲怎会被杀个措手不及,继而遇难。”说着,其络再次拉着慎行往城外走,“让你离开,是你父亲的遗愿,难道你要违背他的遗愿,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本想着以陆肃遗愿给施压慎行会有所松动,没想到慎行却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语气里是释怀的超然:“有些事如果现在逃了,那么累及子孙数辈都将无法干净利落地了结。若你说都是真的,杀父之仇不可不报,我的命可以给他,但他的命,得还给父亲。”
慎行一眼不眨地深深看向其络,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瞳孔上,眼里是难得的温柔:“本想着送你出城的,现在看来,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今日一别,此生怕是无缘再见了,珍重!”言罢,慎行转身朝陆府走去。
慎行转身的一瞬,恰逢一阵风拂过,吹落了树上的泛黄的枯叶,那枯叶说重还轻地划过其络的眉眼,酸痛得其络那忍了半天的眼泪不由地滑落了下来。
看着慎行渐行渐远,其络心里又气又恼,气他不听她的劝告跟她离开,恼他那执拗的倔脾气,其络狠狠地跺了跺脚,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泪,最终追了上去,强笑道:“既然你想做个了结,没个见证人可不行,我看你眼下也没法立刻找到一个知道事情始末的见证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做个见证吧!”
慎行看其络追过来要和他一起回陆府,顿住脚步,皱眉地赶她走:“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快离开。”
其络见慎行停了下来,拉着他并肩而行,满不在乎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谷江城和陵城的恩怨怎么着也有我们引魂族的一份,怎能说和我没关系呢!”
说着,其络担心慎行赶她离开,加快脚步拖着慎行向陆府走去。
慎行看着小心翼翼害怕被赶走的其络,心软地妥协了。之前其络对人总是一副清冷、生人勿进的防备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其络像个小女孩一样耍赖,便想,如此也好,只有待事情解决干净,其络才能真正的安全,那么在事情解决前,还是由他护她周全吧,不然,他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