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府回去的路上,经过行人如织、肩摩毂击的状元街,史良嫌车内憋闷,于是出去跟车夫坐到了一块。一边晒着暖暖的太阳,一边赏看状元街的春日繁华。赏着赏着,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他眼前略过,他在脑海里稍作回忆:这,这不是那谁吗?
他立马回到车内。
祝南休正在车里闭目养神。
史良问了一句:“大人,你该不会让林家姐妹也替你当活靶子吧?”
他的担心是有渊源的,之前有个为内廷调度的度支主事,接了户部二百匹巴缎的生意,主事打听到这些巴缎是宫里四妃用来赏人的,所以略微绞了不到一成稍次的南缎掺了进去,价格自然也比以往低,而且之前跟户部的官员一直都是这么交接的,从来没出什么问题。
祝南休手下发现之后告诉他,然后以货不对版为由直接截了这批货银。
度支主事说:银子您可以不给,那您把巴缎退回来也行啊。
祝南休不理他,直接将巴缎送到了四妃宫里。
度支主事觉得自己有理气不过,就央人到户部尚书那里告了祝南休一状。
然后刚才史良就看见,他现在在状元街卖烤面筋了。
度支主事好歹是个男人,被盘剥干净后还能当街做点营生,如果换成林府那几个女眷,可不只剩下抹脖子上吊的结果了吗?
祝南休还是闭目养神,跟没听见一样。
史良跟随他数月,了解他的脾气,大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一直装死。
闲着没事他就开始研究那块金锭子,竟然也发现了那两颗清晰的牙印,这是咬的多用力啊。
“哈哈,哈哈哈……”一联想到娇滴滴的小姐咬下这金锭子时的样子,史良觉得特别好笑。
祝南休终于被他吵得睁开了眼,看见史良一脸痴汉地冲着一块金子傻笑,懒懒说道:“不是那个。”
史良应声答曰:“大人又怎知不是了?那小姐一啼一笑都观之可爱,像是她。”
祝南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给林家的主意不是之前那个。”
史良突然觉得脸上升起一股热浪,热得他的脸都红了。他用两只大手捂着脸,使劲点头道:“属下知道了,知道了。”
林矣在家里可就没这么好兴致了。
林家三个女儿,只有她是劳碌命。
大姐林焕和她是一母同胞,父亲在世时家境稍好些,嫁了个门第还不错的员外之子,日子过得和气顺遂,这也是母亲过世后她唯一的宽慰。只是林焕住的地方跟林府吊着角,平时往来也不多。
二姐林迎和三姐林素,都是区姨娘所生,林迎早夭,跟林矣的母亲一年过世的。区姨娘痛失一女,难免教养的林素金贵些。林素生得极美,所以眼界也颇高,区姨娘养到了快二十岁,还没有挑到好人家。
林矣心里非常明白,区姨娘母女心底里是看不起她抛头露面操持生意的,林矣在京中的两间铺子,数年来她们从未涉足过,但是阖家都靠林矣赚钱养活,所以也不说什么。
林素素来的衣衫首饰,也都是挑京中最时兴的买来装扮。她平日插花抚琴、吟诗习字,为了嫁入士家一直在努力。林矣以己度人,知道自己处境的尴尬,也能体谅林素。所以她每月往姨娘那边的家用都交得很足。区姨娘在京中没有亲人,日常还要接应父亲的那几家穷亲戚,桩桩件件处理的体面妥帖,省了林矣不少心。
许是双亲都去的早,林矣特别看中与她母女二人的情分。虽然心里经常嘀咕她们假清高,但也希望自己能让她们过得更好。
可是过得好,就需要很多很多银子。
一说到银子,她就想到了她那两间半死不活的铺子。
没有根基,没有名气,没有人脉。
耙子大人给的这张大饼确实心动,可是她孤身一人,到时候招来的打压猜忌、诽谤迫害,她又该怎么应付呢?连耙子大人都不避讳的说了,选她,正是因为她弱。
折腾半天,只怕是给别人做嫁衣。
不折腾,又怕下半辈子也半死不活。
怎么就让她摊上这么个旷世难题呢?
祝南休也没想到林矣一考虑就考虑了两天。不贪婪不冒进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确实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可是他等不了啊,还得尽快想个辙才是。
史良有事没事也时常在耳边聒噪:“大人,换个人家折腾吧,现在连光禄大夫的豪宅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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